赵家的房子总共盖了十天,第十天正式封顶,最后一餐,赵珍珠大方地准备了三道荤菜,所有来帮工的村民都吃得嘴唇油亮亮。
一个帮工说:“下一顿荤菜不定什么时候能吃到,我今晚绝对要忍着不蹲茅厕,让肚子里的油水留得久一点,滋养一下肠胃。”
另一人道:“谁不是打算这么干来的,蹲什么茅厕,让油水白白流掉吗?”
叹了口气,“这日子忒没奔头,以前过年好歹能吃顿好的,现在过年,啥也不敢指望,能活着就行。”
“要是赵家一直有活给咱们干就好了,咱不贪多,一天几个铜板加一顿饭就行。”
“你可真会想,赵家日子再好过,也请不了这么多帮佣。
不过珍珠可真舍得,今天这顿饭,怎么也要一二两银子吧。”
“我看不止,那道香得我闻到味道就走不动道的卤味,听说是供县里酒楼的,一小碟就要卖一二两银子,她给我们摆了三碟,每碟分量不小,一顿饭算起来至少要三四两银子。
也不怪酒楼卖得贵,我要是有钱,我也去买来吃,那味道太绝了。”
“别说了,说得我又馋了。
害,一顿饭就花三四两银子,珍珠是真真有钱,韩秀才他娘当初嫌弃她,极力促成退婚,现在不知悔不悔?”
“我要是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不说珍珠会做生意,有钱,就说北,不对,现在是大人了,大人把赵家人当成自己家人,一心护着,赵家人在咱县上现在能横着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看上次双胞胎被绑,多少衙役帮着找人,珍珠又是断人腿又是杀人的,一点事没有。
韩家失了这关系,那是天大的损失啊。”
“悔也没用了,珍珠现在这身价,怕是看不上韩秀才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没注意到韩母从小道中绕出来,走在了他们后面。
她气得脸色铁青,快步走上前,大声嚷嚷道:“我悔什么?我儿文远迟早能当上比北更大的官。”
赵珍珠再有钱再有权也挡不住是个讨厌鬼,有一副克夫命格,她不可能悔的,绝对不可能,她不断地对自己说,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好几个夜里她悔得睡不着觉的事。
一村民嗤笑,“以后朝廷办不办科举已经说不准了,还当比大人更大的官,你怕不是在做梦?”
以前他绝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对韩母说话,但现在韩家已经不是村里的头一份了,闹出了这么多笑话不说,韩文远这个秀才很可能也只止步于秀才。
秀才在乱世算什么?什么也算不上。
韩母一副吃了他的样子:“你这是在嫉妒我儿,朝廷怎么可能不办科举,不办科举谁来帮陛下干活?”
村民继续嗤笑:“陛下需要的是将军,不是只会动动嘴皮子、会写几个大字的文官。”
他还能不知道朝廷现在需要的是士兵,需要的是能带领士兵打仗的人吗?
韩母语塞了一下,最后呛了句“胡虏子总会被打退的,到时候陛下肯定又需要文官了”
,走了。
这村民等她走远了,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能有太平日子过,就算苦了点,也愿意。
他身边的另一村民忽然出声,“与其期待陛下、期待朝廷能靠谱,不如期待大人能做大,庇护咱们。”
狗皇帝砍了容国公一家的头,又送了三架哑炮去了西北,这才导致了西北军连连溃败,胡虏子高歌猛进。
害得他们吃不起粮,并且成天担惊受怕的,这样的皇帝能靠谱到哪里去?
又说朝廷,年年苛捐杂税,让他们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不说,没了容国公,好像就不会打仗似的,至今一场胜仗都没打出来过,能指望得上吗?
他家里的小子跟着北干,前些日子回家了一趟,说剿匪的时候,北领着他们,用了几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计策的计策,很轻松就捣了马匪的老巢,伤亡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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