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宣州同知重新拿了茶杯过来,低头喝了一口,遮掩住眼中的光。
此次颖安县试的主考官是他,但辅助的官员也不少,出之前,他们一同去见了宣州知州。
在商议时,就有人暗示过:颖安已经被戴志贤祸害至此,不知浪费了多少人才,此次县试阅卷,是否要将录取放宽,多选些人入府试呢?
不少人持赞同意见,宣州同知的意见却恰恰相反。
“某以为,此次颖安县试,当更严格,方可真正选拔人才。”
宣州知州喝茶的动作一顿,示意他说下去。
“戴某治理颖安期间,无钱不可过县试,以致近十年间颖安无一人能过院试、入官学,此事无人不知。
贫家学子、富家有才而持身清正者,俱以为县试上榜无望,其中几人以科举为儿戏,荒废学业?几人以科举的由头整日无所事事,不愿经营生计?几人虽知为了迎来湛湛青天当尽力读书,可年年失望,心有余而行已荒废?此番戴某被问罪,又有几人抱着州府当怜悯学子,或将放录取的心思?”
那又关他这个知州什么事呢?知州有写不耐烦。
宣州同知只能将话说得更明白些:“平日里不读书,临时参加县试,希望能侥幸过关,此等学子,纵然宽容放过了县试,在府试众表现必定不佳。
府尊特命本州处置颖安县试事宜,堂堂州郡之官,下任区区县试,竟挑出这等学子。
府尊见颖安学子此番表现……岂不是要……”
质疑他们整个宣州的官员,究竟如何办事的?
知州悚然:“不错!”
一番话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奠定了颖安县试从严的基调。
但这还不够,宣州同知觉得,颖安学子的心志,必须好好打磨一番。
怎么打磨?当然是用县试这个机会,以及——江重涵。
他来之前就听说的这个少年,少年、聪慧、在捉拿戴志贤时立下头功、被李文泽寄予厚望,最重要的是,江重涵此前是个差点饿死的败家子,据说只在幼时被他母亲教过认字,连开蒙举业的老师都不曾请过。
迷途知返后,江重涵也不曾买书读,只每天在家里背从前读过的书。
所有人都认为,江重涵参加县试,只是试场的。
颖安学子中更有许多轻视江重涵,觉得他不过是个读书不到一月的少年,预备将他踩在脚下,借江重涵的声名当自己的垫脚石。
若不是作此打算,江重涵得到李御史大肆奖赏后,颖安县的学子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即便不上门巴结,他们也会眼红江重涵的名声,嘲讽他一时走运,绝不是现在仿佛无事生的架势。
可惜,他们的打算注定是不成的。
这江重涵能不动声色间将戴志贤拉下马,岂是等闲之辈宣州同知不相信他会做没把握的事。
以他现在赫赫声名,一旦连区区县试都过不了,岂不是会遭人嘲讽他不过如此?
宣州同知不知江重涵用的什么方法,但可以肯定的是,轻视江重涵的学子,此次县试必定会吃大亏。
他要借机,用江重涵好好的考验考验颖安的学子。
果然,江重涵还没进场,就有衙差来汇报说,他在门口引起了风波。
同为互保五人的学子,当众明嘲暗讽。
等江重涵几人入场,宣州同知故意做出高看江重涵的样子,不光是那明叫董钰的,其他好几名学子都露出了不屑、愤愤的表情。
某些学子的自以为是,满怀斗志,在看到考题时泄了一半,又在看到江重涵率先动笔时泄了小半,不是惶惶不安,就是紧张不已,随即又有人兴起了比拼之心。
现场能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