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城门口,他又有些迷茫,有四个县,他该去哪儿呢?
这时,他瞥见城门口的告示牌处,围着许多书生模样的人。
他走过去瞧了瞧,才现这竟是一张来自长公主的‘招官贴’!
马上就是正月初一,府衙封闭,过了元宵便又要进京朝觐,他这几日一直在府内赶批文书,忙得头昏脑涨,竟不知长公主在前日便已经玩儿了个大的!
她莫不是疯了?
吏部每年元宵后都要在朝觐上考察黜陟地方官员,往年有府尹不想自己所辖被抽中,查出点阴私影响自己的试图,便会向吏部上缴‘部费’。
有些不幸被抽中的,便只能多放打通关卡,缴纳更多的‘部费’以求过关。
长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让吏部有了拿‘典型’的机会?
一群没有做过官的秀才进士能通过吏部那群人的考核才怪!
到时候被连累的还不是他!
薛平睿直觉脑袋嗡嗡直响,赶忙骑着马朝西市刑场而去。
他一定要阻止长公主这种伤敌八百损他一千的行为!
*
西市刑场上,往日热闹的街道如今渺无人烟,反倒是刑场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就连周围生意极差的勾栏瓦肆也都挤满了人,连个二三层的偏僻位置都订不到。
尤其是离刑场最近的一间三层茶舍,平日里接待的都是往来行脚,茶食粗陋,主打一个止渴生津。
但如今却挤满了州府里的贵人,连端茶送水的老板和小二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某位大佛。
整个茶舍三层聚满了州府的各级官员。
上佐的别架、长史、司马。
判司的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参军事。
还有纠察六曹的录事参军。
判司司功听完巽风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斜了司仓一眼:“这要是让长公主弄成了,你们司仓今年可得出大风头,这佃权到底还得落你们头上。”
司仓呸了他一口,撇嘴道:“大风头个屁,你瞧着那诵读的人是谁了吗?谢巽风,陈郡谢氏、曹魏时期典农中郎将谢缵(zuan三声)的后人!
前任大理寺丞,苏繁鹰手下的人,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
当年若不是……”
司仓突然噤了声,私下瞧了瞧,低声道:“当年要不认识薛大人横插一杠子,他早就升大理寺少卿,说不准如今这大理寺卿就是他了!”
说完这些,司仓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在他手下走过的王公贵族不知凡几,多少地方奏报的案件牵扯到的名门氏族,从未听说过有哪家不服的。
由此可窥其手腕之高,非尔等可以想象。
如今他给定了罪,那就算送至朝廷,天家也说不出半分不是。
能笼络住这般能人放弃仕途入东宫的长公主能是什么良善人?”
他摇着头,满脸的心有戚戚:“反正我不信,我这人惜命,不爱趟这种要人命的浑水。”
刑场上热闹非凡,除了巽风和灵簌,还有各县的教谕、主簿、县尉、县丞。
教谕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里话外都是县里赋税和田产分配的事并没有错,而是遵从元狩帝登基时便定下的规矩:均富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