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斐然瞧见老夫人从海棠苑出来那一刻便知道,姨母和秧秧马上要离开了。
姨母和秧秧能离开水深火热之处,不被困于方寸之地,他应当感到高兴,只是微扯的嘴角自己都觉得勉强。
姨母不会再每日抽他背书。
他不会再每日教秧秧读书认字。
“斐然,怎么到了不进来?”
不论谁到了门口便会有人立即向容雨棠禀报,容雨棠听闻许斐然来了,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自己进来,只是等了好一会不见,她便亲自出来了。
远远她就瞧见人站在门口发呆,身后站着随安和兄长刚送来不久的行云。
她稍微猜一猜就知道斐然在想什么。
“来,我又做了许多上次你好吃的点心。”
容雨棠朝他招手,许斐然走过去,也自然而然地牵上,手掌下意识地牵紧了些。
容雨棠察觉后垂眸望了望,也牵紧他的手。
“斐然,你要跟我们走吗?”
仅仅是让秧秧跟着自己离开她都要费许大的劲,想多带走一个又谈何容易,何况斐然在府里还有着许多的禁锢,像是专门针对他一样。
可是短短的三个月相处,秧秧真心把斐然当哥哥,她也是真心把这个可怜又招人疼的家伙当自己孩子了。
“姨母,我会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找你们。”
许斐然拒绝了诱饶提议,他自己也很清楚,年纪尚又无权利的他只能留在许府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不被人所知才能长大。
容雨棠停下来看着他坚决又不舍的神色,突然有种离婚抛了懂事的大儿子只带走女儿的感觉,心里隐隐泛着疼。
她轻轻将斐然的脑袋按在怀里,亲亲他的发旋道:“我不会让你再在这个府里受委屈,吃穿用度你都不用找府里要,我会按时派人给你送来。”
“嗯。”
许斐然的声音闷闷的。
“哥哥!
快来快来!
热乎的饼干!”
秧秧端着一碟点心出来,眼睛亮亮的,声音脆脆的。
一下拨开许斐然眼里的阴霾。
“来了。”
“喏,张嘴!”
许斐然听话张嘴,一只软乎乎的手把热乎乎的点心递到他嘴边,秧秧没有他高,每次都会努力地踮脚。
踮脚又站不稳,身子晃啊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