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魔法吗?
黑豹低头着脚底下突兀出现的那层粘稠血水,起来不过浅浅一层,一米见方,但却好像深不见底般,即使没过脚踝还是传来吸力不停拉扯着他的右脚。
在用尽全力之后才将脚抽了出来,但脚踝上面还黏着有几块在蠕动的殷红血肉,像是具有生命一样,饥渴地想要往战衣里钻。
血肉泥沼。
在将惩罚者变成死亡骑士时获得食尸鬼之王馈赠,但方觉夏还是第一次用在战斗上,主要是之前的所有战斗几乎就没有人可以接近到身边,要维持它的存在十分消耗精神力,所以在黑豹挣脱之后就将血肉泥沼收了回去。
这玩意儿现在起来不强,但胜在它的成长性极高,当吞噬的生命越多之后,范围也就越大,吸力也就越强,可以说是没有上限。
虽然只是造成了片刻的妨碍,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死亡骑士自愈完毕,手中出现一把白骨制成的火铳,覆盖着幽冥鬼火的子弹射出后响起的并非是破空声,而是仿若厉鬼诅咒般的凄惶惨叫。
子弹落在振金战衣上如同春雨润物般悄无声息渗透进去,起来好像没有对黑豹造成任何伤害,甚至都没有在战衣上溅起火光。
但在黑豹的视野中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明亮的走廊在顷刻间就得破败昏暗,身上有无数的鬼脸在撕咬着,穿过振金战衣的保护,直接撕咬着他的灵魂,疼痛无比,以至于让他只顾着拍散身上的鬼脸而无力他顾。
这就是死亡骑士子弹的能力,可以穿透任何物质防护作用在敌人的灵魂上,它生效后的强度和两种因素有关,一种是死亡骑士杀死生命的数量决定了痛苦程度的下限,一种是敌人杀死生命的数量决定了痛苦程度的上限。
从黑豹彷徨贴在墙上的反应来,他现在手上还没有沾染过多的鲜血,否则会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甚至是精神直接崩溃。
死亡骑士趁这个机会一拳将他锤到在地,想要趁机摘下他的头盔,但却发现连接处是使用了一种很复杂的暗扣,想摘下来恐怕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但已经有数不胜数的蚂蚁从各个缺口和缝隙中爬了出来,单单小狗大小的蚂蚁就已经将走廊两头的道路堵死,更别提正常大小的了。
方觉夏的防护罩外也爬满了蚂蚁,像是被灯光吸引来的飞蛾,将整个防护罩都爬满,而且这些蚂蚁都是经过改造的,它们不再惧怕死亡骑士身上的气息。
虽然绝大部分蚂蚁靠近死亡骑士就会成为尸体掉落在地上,但上百只中总有一两只可以突破,在死亡骑士身上咬上一两口。
而黑豹也在慢慢缓过劲来,摇晃着脑袋左顾右盼,在衡量当前的情况。
时间还是拖得太久了。
方觉夏低头往脚下一瞥,发现泽莫已经到了冬兵的牢房前快要得手了,要他这个时候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上帝来了都没用。
身上的白色西装无风自动,有纯黑色烟雾在脚下人影浮现缭绕而上,形成一扇飘忽不定的门扉,隐隐可以听到里边传出的窃窃私语和让人不安的抓挠声,这扇门好像连通了最为恐怖的无底深渊。
黑豹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这扇门代表了什么,但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邪恶不祥,生物的本能在告诉他应该快速远离。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跑到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头望去就见到了让人寒毛直立的场景。
那扇门通向一个没有光亮,没有色彩,没有温度的地方。
黑豹神使鬼差地停下了脚步,想要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凭借着这个世界投过去的一点微光,能够到那幽暗世界所展露的狰狞一幕,在蠕动着腐烂且极恶的深处有一口石棺,周围悬吊着积累了不知多长时间的苍凉白骨。
那黑暗中有着可憎的嚎叫响起,随后就顺着透进深渊的那点微光涌了出来,而那敞开的大门也像是一张贪婪的大嘴,饥不择食地吞食这个世界的光亮、温度和色彩。
极度的黑暗用肉眼所不能反应的速度就占据了这层楼,那些正常大小的蚂蚁在黑暗扫过之后就纷纷失去了生命里,而小狗般大小的蚂蚁则在骚动着。
黑豹不到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感觉好像在瞬间就掉进了冰柜里面,森冷刺骨,而在周围是令人心慌的咀嚼声。
现实和诡异之间的界限一下子模糊了,时间好像也在顷刻间没有了意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只能对拖行和啃咬自己的黑暗做出徒劳反击,但每一拳挥出触感都十分奇怪,像是击打在一团腐烂的臭肉上,只需要轻轻一拳就可以打个对穿。
但对方却不管不顾地在撕咬他,到后面已经连挥拳的力气也没有了,被压倒在地上任由黑暗啃咬,鼻尖是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瞬,又好像是一个小时,黑暗褪去,白色西装男也不见了,光亮重新给人带来温暖和更加恐怖的现实。
结满冰霜的墙面上布满触目惊心难以描述的印记,一只只小狗大小的蚂蚁不知道被什么啃食一空,明明外表完好,但里面的血肉却都不翼而飞,就连脑袋都被吸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僵硬的脑壳,想来这层楼里的其他人类比起蚂蚁来说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我刚刚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吗?”
黑豹躺在地上怔怔自语,这种情况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以至于脑袋一时间无法消化,直到肩膀被拍打了一下才应激反应地弹了起来,作势就要攻击,在清来人是黑寡妇后才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了动作。
“陛下,这里是怎么回事?”
娜塔莎也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四周,她的身上也有着斑斑血迹,来也是受伤不清。
黑豹摘下头盔露出发青的脸,本来想扯出个笑容,到最后怎么也扯不出来,只能喃喃道:“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