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抬起手一拜,“下官笑,是因为此事的确不算坏事,当恭喜大人。”
恭喜”
汤桓皱眉,“什么意思
裴朔轻哂“此事一闹,自然有人比大人还着急,不管那自首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所说的杀了王楷派出的刺客,是我和申将军都能作证的事实,那些人赖不掉。
所以呢
所以,只怕此刻,最着急的人是谢党,这不正是大人想要的吗”
裴朔直言不讳道“如此效果,才真正能将对方一击即溃,张相的弟弟在这案子中并不关键,何况杀刺客乃是保护朝廷官员之举,届时其中只需简单申辩,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汤桓顺着他的话仔细一琢磨,神色变幻一阵,越想越想觉得有理。
他双眼微亮,来回急促地踱步着,抚须喃喃道的确的确我心急什么,那些人应该比我还急才对。
裴朔站累了,很是自然地找了个地方坐着撑了个懒腰,还自顾自地倒了汤桓桌案上的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随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大人去禀报张相的时候,大可以换一个思维,不要一上来就跟奔丧似的哭喊着您弟弟入
狱了,张相自然会不悦了而是要聪明点。
汤桓一转头,到裴朔坐在他的位置上喝着他的茶,眼皮子一条,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不把自
己当外人啊,真是狂得很。
不过此刻有裴朔出谋划策,汤桓也不和他计较,又问“我该怎么”
裴朔“您就一脸喜色地过去,先告诉张相谢党吃亏的事,随后再将这功劳嘛都推到他弟弟身上,说若非他弟弟如此英勇正义,此案也不会有这样的额外收获。
汤桓连连点头,如醍醐灌顶,“有道理”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汤桓琢磨完,又向坐在他的尚位置上的裴朔,着他的目光终于由对轻狂后生的轻视利用,变成了真正的赞叹。
果然,这裴朔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原先他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此人太过锋芒毕露,非长久为官之道,如今来,这官场的人情世故,裴朔懂的未必比他少。
知世故,但他却不愿世故。
这样下去,只怕这尚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
天子年少,识人用人的眼光居然如此厉害。
御花园中,宫人林立,气氛肃穆,天子咬完最后一口苹果,微微敛起的双瞳,也将这些尽收眼底。
果然宫外已经一团糟了。
她唇角无声掠了掠,不紧不慢地将果核放置在玉盘里,拿帕子擦干净手指,又展目向湖边钓鱼的几人。
钓到多少了她笑问。
那几个人闻言,紧张地起身,宫人上前,检查他们身侧的竹篓,发现都不超过五条。
特别是那个邱彦,连一条鱼都没钓到,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外行。
邱彦紧张地伏跪在地上,“臣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他一边惶恐地请罪,一边暗道,邓大人明明说的是鹦鹉,怎么变成钓鱼了害得他毫无准备。
姜青姝笑道“无妨,朕不过找你们来助兴,钓不到也没关系。”
天子言笑晏晏,邱彦安心了几分,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天子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先下去吧。
邱彦心底一紧。
似好像只是天子玩够了,可她却只让他一
个人下去,没有让其他翰林供奉一起退下,可见天子虽然嘴上说着不怪罪他,实际上却觉得他很扫兴吧
一想到此,邱彦开始剧烈地不安起来,只怕这次下去之后,以后天子就不会召他了,他没机会再露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