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热气涌上头,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提不起来,“反正
我就是厌烦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
他缓了一会,眼睛直直看着地面,话语叛逆但却难得镇定:“我不想当黑手党了。”
阿南被他甩开了手,又骤然听到他说他不想当黑手党了,怒气翻涌之后也沉下脸来,他五官深邃,鼻梁又高,沉下脸来的气氛能让人心里毛,他先是抬头看着天花板重重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走吧。”
阿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低下头,重新从地上捡起那张货物单,转过去和无事生一样地继续核对货物,他艰难地咽下口水,轻声开口:“你跟我一起走。”
阿南这些年帮他收拾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他都没再转身再看他一眼,这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一次,他不会再跟他一起走了。
事情越紧急,进展越缓慢,阿北就越摆烂,他简直就是豁出去了,机关枪一样得要把胸口的话一股脑吐出来:“海滨现在几乎每个黑手党都在拼命找黑漆花的茬,那群条子们也不安定,神出鬼没地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红曲,我还听到风声说诗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在查货船爆炸的事情,他们在查漏地蛇!”
漏地蛇三个字一出口,阿南手上的动作一顿,那锋利的纸张边缘在他布满薄茧的手掌上重重一划,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只是皱着眉头勉强回应了一句:“只是风声而已,这三个字不要随便往外说。”
“多忠心耿耿啊,你现在还在替他们着想?!”
阿北舌尖干燥,但是心里说出来却很痛快,“这是夫人和鸽尾两位偷偷摸摸搞出来的名堂,这些年也不知道借着黑漆花的名声私下得了多少利益!
他们当然要藏着掖着!”
“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行事,不需要对夫人做的事评头论足。
至于离开黑漆花,我以前没有过这种想法,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无理取闹,”
阿南显然被激怒了,他指着门冷声下了命令,“给我滚出去。”
以后两个字眼莫名刺激,阿北在心里冷笑一声,还有没有以后?刚刚喝酒吃肉的余味还留存口腔,现在怒气翻涌他恨不得打个绵长的嗝。
火山爆后徒留余烬,他语气也不再那么激动:“刚刚夫人派人来找你过去。”
阿南一听到这话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和他擦肩而过往门口走去。
阿北看着他南哥面无表情地经过自己要出门,也不转过身,就这样僵着身体,他现在说话都过不了自己的脑子:“漏地蛇的事情一旦暴露,夫人和鸽尾他们两个第一时间就会清理所有相关的人,我听说夫人才刚刚接完鸽尾的电话。
你猜你现在过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阿南也背对着他,停住了向门口迈进的脚步,他不蠢,听到了这话才明白为什么阿北刚刚疯了一样要拉着自己走。
但他也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和往常很多次一样交代他,语气明显变缓了:“漏地蛇的事你参与的不多,自己注意一点不被牵扯到。”
直到最后一刻,阿南也没忘记给自己留后路,阿北心里堵着,喉间一片苦涩,他眼眶变得通红,转身大步向前,走到阿北面前,一拳狠狠地落在了那厚实的右肩膀上,语气也十分凶恶:“你他妈是傻逼吗?!
那女人把你当狗,你就真把自己当狗,让你去送死,你下一秒就眼巴巴地自己躺在砧板上,还要亲手把刀递给别人?!”
阿南迅猛地反击,扯住他的衣服一把将他整个人推到红酒柜上,阿北的后背一下子撞翻了柜子上的红酒,酒瓶一下子全部翻落在地,红酒洒了一地。
阿南胳膊压在阿北的喉咙上,手臂隐有青筋凸显,脸色阴沉,把人紧紧制在酒柜上不能动:“别这么说夫人,夫人对我们两个都有恩情,而我早就答应过帮她处理这些事。”
旋即他松开手,似乎是不想再回头看他一眼。
阿北被这么活生生地推一次,强忍着一阵肝痛,有点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丢弃的流浪狗,狗急了还咬人呢!
怨气、怒气、紧张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淹没了他,他不管不顾、气急而笑地抛出最后一枚炸弹:“你他妈放狗屁的恩情,你是希望她喜欢你吧!”
“犯了这么多年贱还要装模作样认不清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