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脱下自己的手套,露出那只指长而分明的手,他掀起袋盖,把手套和墨镜一同塞进了希泽胸口的贴口袋里:“我寄存一下。”
希泽又闻到了那股玫瑰的清香,心里扑通一声响,只能愣然看着他把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还没来得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听到侧边传来几道酒瓶子碎裂的声音,他抬头往那边望去。
那三个绑架他的人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脸上跟见鬼了一样,手上拎着的几大瓶红酒也脱手摔碎,其中为的那位叫做海哥的人颤着声:“诗人?!”
诗人卷起自己两边的袖口,也没打算废话,抬手擒住他就是一个狠戾至极的过背摔!
这一下把海哥摔得眼冒金星,倒在一堆玻璃渣上起不来了,另外两个人见到这种情况抬脚就是要跑。
诗人微微俯身弯腰,动作间还能隐约看到那衬衫下肌肉的起伏,抓起旁边的一个椅腿,仰手一甩——那木椅凌空飞出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砸上了一个正逃跑的背,那人被砸了一个踉跄,随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咬着牙关吃痛地惨叫了一声。
手上的玫瑰纹身更显昳丽,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衬衫和长裤带来的贵气在这番凌厉身手下尽数化为了某种上流的匪气,矛盾得让人移不开眼,他斜眼看了一下最后那人:“跑什么?只是找你们要点东西。
“
最后那人被他这句惊得浑身一抖,想到自己前一小时砸了他们的店,之后还喝了他们的红酒,现在出门就遇到了这位本应该失去踪迹的黑漆花干部,这人以前在海滨可是做惯了笑着杀人那档事这东西不会是他的狗命吧?!
他没找到后门,只能硬着头皮奔向前门,被淡定走过来的诗人当胸一踹,后背猛然撞上墙面,他的手颓然无力地按在了地上,摸到了一片湿润的小麦酒。
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希泽喉咙咽了一下,手捂上自己的胳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游轮货仓里,那钢棍落在身上带来一阵难言的痛楚。
他听到诗人问了那人一句:“那小警察的配枪,在谁手上?”
那三个不断抽搐的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停下了所有的动静,那个倒在地上的海哥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你不是逃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来有些人就是分不清局势,诗人松了松衬衫领口,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话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希泽从角落窜出,抢先他一步停在海哥脚边,蹲下就要往他口袋里摸东西。
但是他的指尖刚刚摸到枪,就感觉自己手腕上一紧,他抿紧唇,慢慢抬起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睛,看到了诗人那张带着惯常带笑的脸,嗓音蛊惑般动人:“我可没说要还给你,希泽。”
其他三人都因为这进展惊呆了,还没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外面突然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警笛声,这次他们的脑子都彻底空白了。
比起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对于警局来说真正的大鱼——诗人显得不慌不忙,他铁箍一样的手抓着希泽的手腕向上扯:“对你们来说,丢失配枪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没错吧?”
希泽手上极度用力却仍然难逃被硬生生扯出来的宿命,他直直地看着他,耳膜都因为紧张而充血:“你想做什么?”
“这把枪我在货船上夺过一次,按理说它曾经被我拥有过,所以是我的。”
希泽被这种强盗逻辑弄得安静了一秒,果然,人就算是长得再文质彬彬,也改变不了身为黑手党的本质,他搬出证据试图与人争辩,声音涩涩的:“这是我在警局登记过的配枪,不会因为被人抢走而变更所有权。”
但是无济于事,诗人的手已经顺着他的手腕开始往下移,都碰上了那枪柄:“那又怎样,还是我的。”
希泽感到手上一痛,枪已脱手,他刚要起身去夺,就现那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僵下身子,听着门外呜呜呜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产生了一种红蓝光在下一秒就能映上自己脸庞的错觉。
诗人对不断逼近的动静恍然不觉,他握着枪,对这年轻青涩的小警察笑了笑,口吻不容置疑:“现在,跟我走。”
室内,诗人脱了那皮鞋,穿着棉质白袜的脚交叠在一起,躺在沙上,手上正玩弄着那铁皮警徽,脸上兴趣盎然。
而在沙的不远处,希泽双手被银制手铐捆绑在水管上,手腕都满是挣扎留下的红痕,但是挣扎无果,他在一室的寂静中艰难出声,声线干净而有着柔意:“为什么要来我家?”
刚刚这人用枪指着他,一路从酒馆的后门挟持到这里,他甚至连前来营救前辈们的面都没看到,当然也没看到那三个作奸犯科的黑手党顺利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