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晚恍惚着挥了挥手,以往总是目送他离开,此时也都忘了,转身便往门里走。
谢旃怔了怔,平时她总会在门内目送,直到他走远了才会回去,今天竟立刻就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然而这样的情形原是已经想好了的,他让人去寻桓宣,原本就
是带了他的亲笔信,向桓宣解释这些天的一切,告诉桓宣她的抉择。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又何必伤怀。
将那些缠绵的情绪都收起来,低声问侍卫:“宫里可是有什么动静?”
“陛下想解除太子的禁足令。”
侍从回禀道,“庾太傅力谏未果,是以召集诸公一道商议。”
果然。
谢旃沉默着,景元和是仁主,但仁,有时候难免就意味着心慈手软。
此事已经拖了太久,须得尽快有个结果了。
傅云晚直到走回房里,才意识到方才的事态,然而此时什么也顾不得,只将那夜的情形翻来覆去,又想过无数遍。
他来找她了,他没有忘记她,甚至,他是不是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有什么热热的渴望从心底生出,让呼吸凝固着,心跳加快着。
他来找她了。
从前她总以为他已经忘记她了,绝望中什么都不敢再奢求,可如今他过来找她了,他没有忘掉她,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做点什么?
心跳突然快到了极点,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还在邺京吗?他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假如见上一面,假如她亲口告诉他,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邺京城外。
凌越催马从后面追上来:“大将军,江东来的消息,关于傅娘子的。”
见他浓黑的眉毛一下子压紧了:“以后不必再报。”
“是。”
凌越答应着,眼看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手里的密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以后不必再报,那么眼下这个呢,看,还是不看?
却突然见他伸手向后:“拿来。”
凌越心里一宽,连忙赶过去双手呈上,以为他要拆开,却见他只是往怀里一塞,催着马飞快地又走了。
这让凌越再吃不准该当如何了。
既然说以后不必再报,那就该吩咐下去停止傅云晚那边的监探,然而他们这些心腹谁不知道桓宣对傅云晚至今难忘?万一停下来出了什么事,那就再难挽回。
不如继续哨探着,不再报上去就是了。
***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傅云晚都忙着在默写南史,三餐都是急匆匆吃了几口了事,似有什么无比急迫的情绪催着推着,让她只想快点,更快点,将手头的事情办完。
又一页纸写满,放去边上等着晾干墨迹,手腕发着酸,头脑发着涩,傅云晚起身走到窗前,傍晚最后一抹夕阳将金红的影子拖在窗棂上,那个念头几乎是一下子,跳了出来。
她该去寻他的。
是的,她该去寻他。
从来都是他推着她逼着她,从来都是他用一腔赤诚将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一点点推近,推得更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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