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舟师和……谢凌毅……在接吻?!
为什么?这到底是?”
瓢泼的雨水把欧阳子鑫从头到脚打了个湿透,冰冷袭上他每一寸肌肤,潜入他哆嗦的嘴唇内,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谢凌毅和雪无垠分开了,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谢凌毅是去船头,雪无垠则是回到船舱避难。
眼睁睁地看着狂吐白沫的浪头扑上对面的左船舷,欧阳子鑫还是无法动弹,密集的雨点让他感觉自己整个的沉溺在水中,每个挣扎而出的喘息只能品尝到雨水的腥涩,引得他一阵强烈的反胃!
“呜!”
左舷的浪涌很快让船身大幅度的往右倾侧,欧阳子鑫头晕目眩地滑倒在甲板上,他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桅杆前,那用来协助升降帆布的圆木绞车上,以免跌入滔滔海浪中。
而生性暴虐的飓风,却更加起劲地在黑暗中伸出利爪——一道千尺长的涌浪!
被东北风野蛮推耸的大浮号,像一匹脱缰野马般,从一个浪头跃到另一个浪头,但是浪的速度始终快过船!
“赶快!
把船尾帆也收下来!”
因为承载过强的风力,在欧阳子鑫眼前的桅杆被拉得朝后倾斜,嘎嘎悚人的直响,固定在船舷两边的支索不堪重负,又弄嚓地崩裂了两根。
三个面色慌张,可又举止大胆的水手,跌跌撞撞地相继跑过欧阳子鑫身边,他们手里拿着锋利的大斧头,其中一个更是冒险爬上那剧烈摇晃着的桅杆。
欧阳子鑫急促地喘息,半跪着的膝盖浸泡在不知是雨水,还是海水形成的湍流中,他又惊又惧地抬起头……
“那是……?!”
高耸的桅杆顶端,混沌的黑云里头,闪电就像是无数条银蛇在狂舞,接连不断的轰雷达到空前绝后,让人仿佛身处在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欧阳子鑫看呆了,忽然,一道闪电自上而下击中靠近桅杆顶端的某点,那个冒险砍船帆的水手从那儿高高地坠落下来,一下子就被扑得足有船高的海浪吞没了。
欧阳子鑫倒抽一口冷气。
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可怖又悲恸的一幕,桅杆发出灾难性的爆裂声,与此同时,那如山一般高的千尺巨浪也倾倒下来。
桅杆被风浪折断了!
就像折一根柳条那样简单,欧阳子鑫清楚的看见那时尚未来得及卷起的帆布,朝自己扑来,但是放手躲避的话。
他也会很快被浪卷走。
万分危急的刹那间,所有声音都停止了,欧阳子鑫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几乎要停顿的心跳……
“——?!”
就在帆布巨大的黑影,以及浪潮汹涌的海水前仆后继地朝自己砸压来时,有一道身影飞也似的掠了过来,他紧紧地抱住欧阳子鑫惊骇虚脱的腰身,往右船舷的栏杆跃去。
桅杆砰地砸下来,把圆木绞车一分为二,还让船帮碎了个缺口,但它没有伤到那角迭在一起,紧抓着栏杆的两人。
海浪如同洪水一样横扫过大浮号的甲板,也无法冲走他们,尽管它浸吞了桅杆索,几把大撸,和一艘捆扎在船舷边的小舟,可是浪潮褪去,他们没事。
欧阳子鑫刚才咕咚咕咚地喝进不少海水,冰凉的身子也抖个不停,这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抓住栏杆,但是护在他头顶的男人,一点也不松懈的一手抱紧他,一手仍拽着那结实的木栏。
“谢……凌毅?”
海浪虽然离开了甲板,船身依然颠簸得厉害,欧阳子鑫抓上那揽住自己腰部的手臂。
谢凌毅听见欧阳子鑫那透着痛苦的低鸣,不禁更拥紧了些,在他耳边说道:“先别动。”
“但是……那个人……必须抛锚停船,要救他!”
欧阳子鑫从未体会过这种深入灵魂的安心,他即刻停止了颤抖,可是脸色依然苍白,他没有忘记刚才掉下海的男人。
谢凌毅没有回答他,代之以更温热的鼻息与拥抱。
须臾,海浪稍稍回褪了一些,也有可能是酝酿着下一波的袭击,有人用嘶哑的嗓门叫着:“舵工受伤了!”
“来人!
快把这桅杆砍断,清理出甲板!”
谢凌毅站起来,一面搀扶起欧阳子鑫,一面大声吩咐。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