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望着暮朝面无表情的面容,语气淡淡的开口言道:“听奴才们说,九弟死前受尽屈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明明是皇亲贵胄,却只能屈居陋室、身陷囹圄。
每日吃着奴才们扔到地上的发了霉、变了质的冷炙残羹,还要日日受着奴才们的打骂嘲讽,终是无法承受、郁郁而终。
你听了,心疼吗?”
暮朝身子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抹痛,却迅速的消失不见。
雍正紧紧的盯着暮朝的眼睛,又接着说道:“你的福晋向来行事猖狂、言行无状。
多次抗旨不尊,甚至胆敢开口辱骂朕。
若是朕不严惩,如何向朝臣宗亲交待?以后又如何服众?听说在你遵从朕的旨意将她休弃后,她终日以泪洗面,最后竟然而死。
可她万万不该在临死前依然对朕不敬、出言不逊。
如此藐视君王之徒怎能轻饶?为平息众怒,朕只好下旨将她开棺、鞭尸、弃之荒野。
你知道后,怨恨吗?”
暮朝的身子又是轻轻一颤,眼神中掠过一抹嘲讽。
雍正目光灼灼,步步紧逼,“朕表面上给你亲王之尊,其实却不断将最难办的差事扔给你。
无论你办得好或不好,得到的永远都是朕的一顿斥责。
你该知道,朕就是要逼得你无路可退。
你被朕赶出宗籍,更改贱名,朕将你圈禁,纵容奴才们苛待你,你该知道,朕的目的,就是要你死。
只有你死,八爷党才会彻底瓦解;只有你死,朝廷中的党争才能真正平息。
你心境明澈,知晓清楚后,甘心吗?”
暮朝咬紧了嘴唇,甚至咬得苍白的唇瓣流出鲜红的血来,衬着那惨白的脸色显得尤为凄惨可怜。
雍正似乎欣赏够了暮朝的神色,突然栖身上前,伸手扼住了暮朝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喷在暮朝脸上,却让暮朝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雍正的目光冰冷,语气更是森然,“你心疼吗?怨恨吗?甘心吗?你说你想要救十弟性命,若是朕要你拿自己的命来换,你愿意吗?”
雍正说完,似乎并不想听到暮朝的回答,便收紧手指发了狠的用力,锐利的凤眸中满是阴毒狠辣,似乎真的是想要了暮朝的性命。
暮朝觉得自己胸腔好似要炸开了一般,窒息的痛苦让暮朝似脱了水的鱼一样难过。
暮朝极力的抑制住身体本能的挣扎和反抗,只是用清冷的目光默默的凝视着雍正狠厉的双眸,眼神中闪过种种情绪,痛苦、不甘、怨毒、憎恨,最终却变幻成一片澄澈清明,所有悲痛挣扎均已消逝不见,唯余一丝悲悯与不舍。
雍正自然没有放过暮朝眼神中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只是,悲悯、不舍……雍正不由得皱起眉,这反应,不对。
雍正的右手继续用力,左手却轻柔的托起了暮朝由于即将陷入昏迷而软下的身子,语气温柔却冰冷的在暮朝耳边轻声质问着,“说,你是谁?”
暮朝只觉得头脑已渐渐昏沉,身子渐渐酥软无力,便已明白,这身体的承受能力已近临界。
这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不算好受,但多年的训练和经历早已让暮朝适应了这种临死的紧张、茫然与痛苦。
即便是在此时此刻,暮朝看似失去了意识,却依然可以让自己神智清明。
雍正见那人瘦弱的身子柔软的垂下,一动不动的身体隐隐透着一股即将死亡的冰冷。
惨淡的脸庞退去所有血色,只剩近乎透明的惨白。
那双让自己的惊异的澄澈凤眸已经渐渐目光涣散,只余光华散尽后的迷离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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