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珩坐起身子,“就算是如此,你心中所想之事,不行。”
慕蓁熹来了劲儿,直接质问,“为什么不行,你看到了,奴婢能够应付的!”
“你这是在思咎园中,有我兜底,等你一个人去面对方公子的时候,会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测!”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奴婢不可以呢?爷在朝中举步维艰,思咎园的账本一直亏空,雪球越滚越大,雪崩近在眼前,只要有一点的机会就去尝试呀!”
被揭开遮羞布,吴正珩也来了脾气,“方公子能和吴正臣比吗?他纵横多国,底细深不可测,放你去白白送死,啊?”
“就像爷说的,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还怕什么?一条命换些方公子的辛秘回来,也是奴婢这个无名小卒赚大了!”
吴正珩站起了身,“喜儿!
你为何总是在我为你欣喜,以为你长进了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
慕蓁熹抬手叫停,“我们不要争吵,就事论事!”
“你知不知道你比皇上还难搞……”
“停!”
慕蓁熹用手打了个叉,语气缓和,“奴婢不想和爷吵,我们都在乎彼此,更不能因为担忧而泄情绪讲一些过激的话。”
吴正珩又坐了回去,“你也知道你过激了!
什么叫你的命不是命,侍女烫了手你都紧张万分,对你自己呢?”
慕蓁熹举手投降,“奴婢的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刺激吴正珩。
今天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先是被吴正珩冷眼旁观七公子骚然贬低,后是她忍不住怒气给七公子投泻药,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
这一切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心里仍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厌倦和疲惫。
她站在窗边,随口说出,“我不喜欢这里。”
从窗户往外看,是弯折的长廊,不远处是另外的房间。
往外延伸,梧桐树下的秋千生了铁锈,高阁之中每时每刻都编织着荒唐的梦境。
不记得怎么回去的荒院中,她埋下的果核,也不知在盛夏是否成长出幼芽。
而最初的白雪,是否仍然洁白?
慕蓁熹语气之中尽是迷惘,“不喜下跪,不喜做奴婢,不想对着人两面三刀,更不愿时时刻刻都处在不知何时掉脑袋,何时惹了爷生气的惶恐之中。”
身后传来脚步,吴正珩隐在黑暗之中,确保外面不会有人能透过窗户看到他,“你不喜的,我忍受了十五年,还将继续下去,看不到出口。”
慕蓁熹哑然,是以她才承受了一点压力,和吴正珩十五年来遭受的痛苦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她就已经难以忍受了。
可是生活总不能事事尽如人意啊……
慕蓁熹看向隐在暗处的少年,惶恐,犹豫,愤怒,皆化为穿越而来,雪中的那一眼初见。
靠着窗柩,她低着头,声音柔和,“让奴婢去吧,没有更好的退路了。”
吴正珩仍然不松口,慕蓁熹半笑着道,“若不是行,奴婢明儿个就直接跳车,往闹市里一钻,爷可顾不上奴婢。”
他深深地看了慕蓁熹一眼,转身推门就走。
带起的穿堂风扬起慕蓁熹的,遮挡住的视线让慕蓁熹看不清吴正珩的背影。
她只知,暮色降临,一切都蒙上了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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