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角落并不显眼,桌子上的支票在晦涩的灯光下像是一张废纸,阳熙地产的人看着不动声色,始终没有碰一下那张支票的男孩,感觉手心里有些湿冷的汗意。
相比起他们西装革履的正式,面前的人是十足大学生的常见打扮,颜色是纯粹的黑白两色,没有多余的修饰,但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俊逸脸庞上的神情是同龄人少有没有的沉稳,而且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客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凡是和司法机关打交道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叶家在这个个深水塘里的位置,只恨难以攀上这根长藤。
叶家早年算不上大家族,祖上在军队里当过官,建国后被调到司法部门,很受上面重用,后来子女也多投身政界,而且不少人自认是他叶家的门生,多年下来,无形中变得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无比。
叶家的人极少在媒体露面,叶裴虽然人在南阳,与北京相隔千里,但说句话绝对比大多数人有用,何况叶家极擅长编织关系网,就连以行事风格刚硬的叶裴也不例外。
可是叶阡程和他们熟悉的高干子弟都不太一样,不但和叶裴一样难以接近,而且连性格都遗传了几分,看似毫不张扬犀利,说起话来客气委婉,却在关键问题上意外的强硬,透着几分孤高清傲。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阡程厌烦这种喝着名贵的酒,说着虚伪的话,和人讨论钱与权交换的事情。
不是因为正义和清高,只是觉得麻烦和厌恶。
而他本身的家教和所谓修养又不允许他当面和人翻脸,只能客气地敷衍。
不得罪人,几乎是叶家的生存法则之一。
叶阡程以去洗手间为由离饶道出了酒吧,他在绿化带旁边点了一支烟,夜风徐徐,吹散了一点烦闷。
这条街上酒吧林立,风格迥异,被霓虹灯装饰得极尽妖娆风情。
“他妈的滚远点!”
对面酒吧有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大概是喝得有些醉,声音无力。
叶阡程听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去看却只是一个瘦削的背影,看样子是个男孩,穿的衣服也很单薄,被后面跟上来的一个年轻人扯着胳膊压在门边的墙上。
周围有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几声口哨,叶阡程扶了一下额头,感觉不甚清明地努力想看清男孩昏暗光线里的脸。
两个人在那撕扯了一番,男孩往他这边有些踉跄地走过来,那张被夜色掩盖住了的脸也越来越近,经过他身边时撞到了他的肩一下也没说对不起。
叶阡程在男孩走开几步时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喊了声,“流弋?”
男孩回过头来看他,眼神迷惑,几秒钟后阒然变成惊恐,像是见鬼一样摔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你!”
然后仓皇而逃。
“流弋!”
叶阡程跟着追过去,视野有些混乱,好像酒劲这个时候才完全上来。
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很快就把人追丢了。
叶阡程在十字路口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穿梭不停的车流,感觉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那是流弋的面孔没错,尽管只是惊鸿一瞥,还不至于认错。
流弋回住处时房子里亮着灯,他进卧室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病人,剥了药片倒了半杯温热水才叫醒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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