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吃药了。
但他的药都在段从祯的房子里。
这段时间他总是忘记按时吃药,每每夜惊梦醒,他悄然从床上爬下来,去客厅吞药,站在漆黑一片的房子里,他只觉得无力。
后来段从祯发现了,便会监督他吃药。
“斑比。”
段从祯把他额前的发撩到后面去,“今天按时吃药了吗?”
即鹿有气无力地摇头,已经不在乎这件事了。
“那可不行。
不吃药病怎么好?”
段从祯笑着,抱着他轻轻安抚,把他的脸从怀中抬起来,捏着药丸塞进他口中,而后端着杯子喂他喝水。
即鹿靠在他怀里,后心口都能感受到段从祯有力的心跳,匆忙吞咽着那杯水,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就好像段从祯喂给他的是一杯百草枯,而不是温白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疯了,越来越被害妄想,越来越不信任任何人。
段从祯的拥抱,他的亲吻,能带来的安全感越来越少,即鹿需要更多,更多的真实感,他想在疼痛和窒息中确定自己还活着。
他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或许从东青山出来是那一刻,或许逼死男护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怪物了。
夜晚冷得出奇,好像跟白天不是同一个季节,即鹿死了一般躺在床上,闭着眼,他没睡着,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跟死了一样。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即鹿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窸窣的,窃然的,男人的呼吸声。
屋外已经安静一片,楼上彻夜不眠的小情侣也偃旗息鼓,即鹿以为自己在做梦,皱着眉动了动身躯,却怎么都挪不动半分。
梦魇笼罩的感觉并不好受,更让他惊讶的是,男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并未随着自己的挣扎,而随噩梦消逝。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发顶。
“斑比。”
他听见有人这么喊。
猛地一惊,即鹿脊背倏地冒出冷汗,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想睁眼,却怎么都动不了。
温暖干燥的指腹贴在额角,被子被掀开,带着凉意和酒气的身躯贴上来,即鹿打了个寒颤,唇色苍白。
“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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