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黄府迎亲的日子就要到了,曾府上下都为了曾莲子的婚事而上下忙碌,等一切都准备完毕,黄雨熊的迎亲队伍来了。
黄雨熊今天穿戴一新,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大红花,领着一伙人来到曾府,曾府早已准备了迎接鞭炮,大开府门,送曾莲子进入花轿,然后鼓乐齐奏,热闹非凡。
为了摆阔,迎亲队伍有十匹高头大马开道,马前是一班衙役拿着水火棍敲锣开道,马后是吹鼓手吹吹打打,乐队后是踩高跷表演,高跷队后是许多侍女提着红灯笼,灯笼上写着‘黄府’二字,侍女后是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八人抬的装饰华丽的花轿,花轿后跟着一排排衣服整洁的老妈子,老妈子后边是几个壮汉抬着陪嫁的礼盒,礼盒上都扎着彩带,里面摆放名种器物衣饰,随后是十几个伴娘,坐着彩车,彩车后又是鼓乐队押后。
这气势好大,队伍足足摆了有半里长,还要绕城一周,人们都知道是黄知府儿子娶媳妇,纷纷出来看热闹,街道两旁都站满了观看的百姓,还有许多衙役在维持秩序。
随着锣鼓声响,迎亲队伍来到了三棵树绣花店所在的那条街上,人们早已轰动,绣坊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司马鼎文也在其中,他正踮着脚尖看,突然那黄府的灯笼映入眼帘,他一问,才知是苏州知府黄巴山的儿子黄雨熊迎亲的队伍,他心中猛然一震,那娶的姑娘不就是曾府的曾莲子吗?他盯住缓缓而来的花轿看,可是花轿封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心中一阵阵痛楚,不知花轿中的人现在是什么感受,他真想冲进队伍,把那昂头挺胸神气十足的黄雨熊拉下马来,可是,他还是冷静下来,暗想:人家毕竟是候补知县,而自己什么也不是,连生存都成问题,有什么资格去爱曾莲子呢?他想吧,叹了一口气,伤心而颓废地挤开人群回到绣花店内。
他想了许多,等到迎亲队伍走远了,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回到绣花店,情不自禁拿出那把象牙柄的莲子送他的唯一信物,见到扇子,仿佛又听到莲子那亲热甜蜜又动人的声音,又闻到她那头上散的香气,他不禁潸然落泪,展开纸扇慢慢细看,那几滩血迹变得异常醒目,异常震撼人心,他不忍心看到这些为自已而流的鲜血,拿出画笔来,一边流泪,一边慢慢将那几滩血迹改成鲜红的随风搖曳的花蕾。
正在他全神贯注伤心抹泪画图的时候,上官杏鹃和母亲已来到他的旁边,见到这一幕,杏鹃不禁问道:“这扇子这么精致,是谁的?我看你一边画图,一边流泪,到底为何?”
司马鼎文听到此话才知有人在身边,而且就是主人母女,连忙止泪掩饰说:“这扇子是亲人的,没什么,只是思念亲人。”
到了晚上,他实在受不了,来到酒楼里借酒消愁,酒喝了一半,又见那苏小倩在唱曲,醉眼矇眬中,那亭亭玉立的苏小倩仿佛就是曾莲子。
他招手让苏小倩过来,苏小倩抱着琵琶来到他身边,认出这位公子就是曾经请她唱过《姑苏夜月》曲的那位曾府的亲戚,因为他那龙眉凤目每次眨动都透着清高之气,玉一样的肌肤因酒而白里透红,像桃花带露,芙蓉出水,高鼻长直,仿佛玉雕,真是世上美男子,应是天上来,人见人爱。
苏小倩心中爱慕已久,只是见了一次再也见不到他了,今日又见到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充满激情默默含笑地问:“公子,你要唱什么?”
司马鼎文说:“请姑娘给唱一曲《枉凝眉》吧”
这是一相思哀愁之曲,苏小倩弹奏起琵琶,舒展歌喉,唱道:“一个是阆菀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若说有奇缘,为何心事终虚化……”
唱到动人处,句句都撞击着司马鼎文的心,司马鼎文边听边两颊淌满了相思泪,苏小倩看出他有什么心事,不然不会这么忧伤,一定是爱情上有了波折,她想,哪个姑娘这么不知好歹,连这样的玉人都不要,如果是我,我就会一刻也不离开他,让他躺在我怀中,让他安然入睡,可是我没有这份福气。
苏小倩正这么胡思乱想,司马鼎文已站了起来,趔趄地走到她跟前说:“这是给你的小费!”
苏小倩连忙扶住他说:“公子,你有什么心事吗?或者是我唱得不好,如果是我唱得不好,这银子我不要了。”
司马鼎文见苏小倩靠得那么近,仿佛就是曾莲子,眼泪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说:“不怪你,你唱得太好了,银子一定得收下,再见了。”
司马鼎文离开了酒店,向街外走去,穾然乌云密布,天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像无数鞭子抽打着司马鼎文,他的衣服全淋湿了,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觉得有种快意,最好是一场地动山搖,把这个世界冲垮。
他冲进雨中,伸着双手呼喊着:“莲子,你在哪里?”
他回到家里,一身湿透,满身酒气,言语不清,杏鹃见了不知为何,连忙将他扶进内室,拿干衣服给他换了,扶他躺在床上,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分明是病了。
只见司马鼎文神志不清,拉着杏鹃的手不放,不断抚摸杏鹃的纤纤玉手,嘴里喃喃地说:“莲子,你别离开我,我爱你!
莲子…”
说着,眼泪滚滚而出。
杏鹃听了十分惊奇,谁是莲子?他不是没有亲人吗?杏鹃尽管不明白他说什么,还是坐在他床头,直到他慢慢睡去。
第二天,司马鼎文神志稍有清醒,杏鹃又来看他,他看见杏鹃坐在他床头,想挣扎起来,可是一阵玄晕,又躺下了。
杏鹃问:“哥,你昨天怎么啦,为何喝这么多酒?”
司马鼎文唉声叹气说:“我心里烦,我真的很苦!”
杏鹃说:“有什么苦说出来会好些,说给我听听。”
司马鼎文搖搖头说:“你不明白,还是别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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