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现在还是三岁小孩的身体,可毕竟是成年了的心智,让陌生男人碰她的衣物,看见她裸赤的身体心头也无比膈应。
芬里尔见人类幼崽态度坚决,便将衣服给她丢下,随即自顾自地转身,褪下了自己湿透了的衣物。
他也不喜欢这种浑身湿漉漉的感觉。
芬里尔身形高大,他丢下的外套大得不仅可以当桑晚的被子,甚至还在地上拖得老长,桑晚苦着脸正研究着怎么能把自己裹进去,听见芬里尔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下意识地抬眸,漫不经心地往芬里尔的方向瞟了一眼。
桑晚的瞳孔却猛然一缩。
芬里尔衣袍轻解,他完全没想过在如此年幼的幼崽面前需要避嫌,大喇喇地露出自己裸赤的身躯。
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肌线流畅,银色长发的尾端也被打湿了,身材就犹如被精雕细琢过的神祇雕塑黄金比例一般,胸膛的肌肉结实却又富有弹性,该有的肌肉都一应俱全,八块显眼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有未拭干的水珠顺着人鱼线缓缓滑落,然后被一条毛茸茸的银色狼尾巴挡住。
然而这样完美的身材,胸口却有一条可怖的长疤,周围更是布满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
桑晚只是瞥了一眼,双颊登时变得滚烫起来,连忙钻进芬里尔的外套里,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不敢再看向那边。
芬里尔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桑晚手忙脚乱地钻进了他的外套,外套下面登时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像只钻洞的小老鼠一样。
芬里尔心头划过这个念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素来冷厉凛肃的他,唇角竟然微微荡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就如同长夜幽昙,天边坠星那般稍纵即逝。
“你钻进去干什么?”
芬里尔有些奇怪地问道。
“太、太大了,我穿不上……”
幼崽的声音闷闷地从衣服下面传来。
芬里尔于是直接用衣服裹着幼崽,将这团小东西贴在怀里抱了起来,桑晚挣扎着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芬里尔用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头顶。
桑晚骤然气急败坏地抬眸,芬里尔正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仿佛刚才动手揉她脑袋的人不是他一般。
桑晚趴在他的胸口只能仰起脖子怒瞪着他,芬里尔却一脸漠然故意不看她,没多久桑晚的脖子便变得酸痛无比,最后又只能恹恹地垂下。
真想快点长大。
桑晚磨了磨牙,恨恨地想道。
————————————夜色已深,月落星沉,枝叶被晚风吹起摩挲窸窣的声音,远处有虫鸣蛙叫遥遥传来,此起披伏地汇成了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桑晚拢了拢身上芬里尔的外套,可还是四肢冰凉,冻得发抖。
四月本就还是晚春,白天她尚不觉寒冷,早晚温差却极大。
桑晚只觉得浑身发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明明手脚冰冷,额头却是滚烫无比。
………她发烧了吗?桑晚慢慢支起上半身,汹涌的睡意还让她有些发懵。
夜色朦胧,却还有皎洁的月光从洞口钻进来,夜景像是被蒙了一层素缟的轻纱,不远处的巨狼身形巨大,将山洞的一角堆得严严实实的。
冷……好冷……或许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或许是病得有些神志不清。
桑晚双眼微微掀开一条缝,拖着虚软的脚步,竟然直接抱住了巨狼毛茸茸的大尾巴。
就像是毛茸茸的巨型抱枕,巨狼的皮毛又软又蓬松,暖和得惊人,躺在了上面像是跌进了太阳里面,周身涌动着暖流。
巨狼的皮毛也没有任何难闻的异味,还带有一股清冷的雪松的气味,无端让人生出一股安全感。
巨狼原型的大尾巴比她整个人都要大出好几倍,桑晚脑子发胀,昏昏沉沉直接就躺在了毛茸茸的尾巴上面,再迷迷糊糊地盖上了之前的外套,芬里尔原型的尾巴就这样沦为了她的巨型床垫。
巨狼不知何时早已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沉的夜色中发出绿油油的凛光,冰冷肃杀,十分骇人。
但它扫了一眼睡得香沉的幼崽,随即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桑晚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翻了个身,随即又将头埋进毛茸茸的毛毯里面里。
好柔软,好暖和,好舒服。
等等,毛毯——桑晚不顾尚还昏沉的脑子猛然坐起来,两只手还下意识地揪着芬里尔的尾巴毛,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竟跟她的脑袋一样大。
巨狼两只前爪支起上半身,正安静地看着她,神情寡淡,看不出喜怒。
桑晚连忙放下手里揪着的那簇尾巴毛,还欲盖弥彰地用手拍了拍,连滚带爬地从尾巴滑下来,鼓着包子脸讪讪地笑了笑,声音低弱地解释道:“昨晚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