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他走,也很简单。
可他不能明着徇私,这样贪狼会很头疼,毕竟私纵罪妖,其罪不轻,天帝面前,难以交待。
体内的妖力渐见衰竭,想必同是妖怪,九鸣也是觉察到了。
而九鸣则在以仙药修补元神後妖里充沛。
高下立判。
他记得与之说过,只要他元神一灭,天魔锁自然能解。
所以,他其实在等。
等九鸣动手。
可一道上他给了足够的机会和时间,偏偏那妖怪却没有动手,除了偶尔言语讽刺,或是咬牙切齿地怒瞪之外……
几万年来,他初次遇到这样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
似乎,再想多久也没办法解决。
飞帘慢慢垂下头,如此拖沓,何时才能还他自由?果然,他还是不适合这种纠结宛转的做派。
灰白的眼神一凝,已下决定。
“啊哈──呃!
!”
舒服的哈欠声再次给噎在喉咙,飞帘转过头来,看到第三个被栋在天井处的木头僵尸给吓住的老玄龟精……
天山雪峰高耸入云,另见山下平原草翠苍苍,赤发红衣的男人坐在一颗突兀的白石上,在这里,连呼吸都是自由的,非锁妖塔里的无边黑暗可比。
身後传来踩踏青草的沙沙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嗤笑道:“难得啊,你居然不从地里钻出来!”
没有声音,只有逐渐靠近的阴影。
当遮挡阳光的影子并排於九鸣,方响起声音:“我有事问你。”
“哦?”
九鸣回过头,“这更难得了。
堂堂廉贞星君,居然还要请教妖怪?”
他的话总是刺耳,字里行间,透着对天上自以为是的仙人的不屑。
但飞帘无意去纠正或者如贪狼建议那般加以教化,仙妖两立,更何况,没有人宽宏大量到对关了自己两千年牢狱的狱卒给好脸色。
他略是沈吟。
“你可知我近日妖力竭弱?”
九鸣翻了翻白眼:“知道。”
他好歹活了几万年,不可能对旁边站着个摇摇欲坠的妖怪也视若无睹。
“为何不离开?”
九鸣拍了拍脖子,虽然现在看上去空无一物,但事实上隐藏了无法摆脱的颈锁。
“徒劳的事,我从来不干!”
他转过头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麽?怎麽,觉得内疚不成?那好,赶紧把这玩意儿给解开,省得我喘口气都难受。”
飞帘摇头。
半晌,才道:“链锁为我精魂所化,元神灭,法即消。”
风卷起叶屑打着旋儿飞起,九鸣赤红的头发也随风扬起。
赤红的眼瞳瞪得老大,盯住那个家夥,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杀了你,就能重获自由?”
飞帘却不看他的眼睛,只自顾自说来:“我的星魂就在心口位置……”
话说到一半,却感觉到身旁炽热的气息汹涌开来,不由得转头去看,只见那红发的妖怪面目狰狞,简直就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哦,原来他有这样的念头,便不必多费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