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亡魂多不胜数,敌人的血泼墨般溅起,洒在他的盔甲上,越来越多的鲜血汇流从盔甲表面道道淌落,诡异地把那身威武的盔甲染成赤金颜色。
敖殷被应帝带在身边,虽然遥远,但也已看得清楚明白。
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残酷战场。
云端之上,血光冲天,尸横遍野不论是神兵天将,还是妖邪精怪,只在眨眼间便被夺去性命,毁尽修为,重入轮回。
雪白的云霞被染成鲜红颜色,血云之上,双方旌旗挥舞,杀声震彻天际。
敖殷在不知不觉间,浑身轻轻的颤抖,看著黑虬在阵中冲杀,攥紧的拳头未曾放松。
那个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黑虬吗?怎可料到曾经小心翼翼为他顺背的手掌握兵刃时能抗五百天兵?怎可料到高大笨拙的身躯在披上戎装後如此威武刚狠?怎可料到木讷老实的脑袋在战场上善变灵巧御敌有术?
一切一切,都不可能在平静安详的海底龙宫中可以见到。
这个男人,仿佛生来就该披挂盔甲,手执长刀,沙场杀敌血染征袍
纵然龙宫再是华美,海域再是宽广,却原来,根本留不住飞升腾空的蛟龙,更困不住欲啸九天的龙心。
将他带来战场观战的男人在轻笑,仿佛眼前这一场仗,不过在轻松写意的午後下的一盘棋。
然而,胜负已定。
天上的神兵天将,太久不曾经历过战事,千万年来自负无敌,过於依赖仙术法宝,平日在天上也只是做些巡逻守门的轻活,哪比得上下届这些为了生存,为何长生,经历生关死劫,无所不用其极的妖魔鬼怪?
应帝稍侧首,问他身边的两位妖将:"
还要打多久?"
此战飞帘虽然不必上阵杀敌,但他还是一丝不苟地穿上灰钢鳞甲,僵灰的眼珠也一直不曾离开过战场,听帝君问话,眼珠子这才平直地移过来,回话也是不多:"
回帝君,只需再一刻,便可获胜。
"
反观那个九鸣,别说是盔甲,就连穿个衣服也是松垮垮地随意,窝在一角抓了把瓜子啃了半天,看都不看激烈的战场一眼,从一开始就幽怨地盯著站在应帝身边的少年笔挺的背脊。
听到应帝问,心不在焉地回答:"
差不多了吧?"
此时天顶上传来鸣金之声,适才铺天盖地气势汹汹的天兵天将,如今是狼狈得几乎丢盔弃甲,纷纷撤回九天之上。
妖军不敢怠慢,严阵以待,待见对方已全数撤走,方才有些如梦方醒的感觉。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一直以为被世人崇拜,尊为神人的天兵天将,而今日,他们居然将他们打败了!
!
站在最前沿的金甲武将,慢慢抬起头,在他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神兵,也有妖怪,盔甲下的内袍早被汗水和鲜血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