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国,千乘战车,十万人众,盔甲刀兵映日而烁,耀人眼目。
反观晋军,本在撤军之中,忽然见敌军袭来,显得有些慌乱。
左右两军向前推进拦在中军阵前。
但楚军显然早有预备,只听战鼓狂擂,震耳欲聋,乃是急前号令,前列步卒一身青铜重甲,手持长形步盾,如倾巢覆水之势狂奔而出,直冲晋军。
晋军虽猝不及防,但主帅战车上便见左右两军以战车为防,拉出两列车墙。
此时忽然有大队弓箭手出列在後,弯弓搭箭,顷刻间箭雨如簧向楚军兜头罩落,楚军早有防备,前列盾兵立即组成盾壁,箭雨虽密,亦无发阻挡楚军冲击。
只见地空一线卷起一层飞沙,楚军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肃杀的战鼓声中迫近。
只当近至二百步遥时,前锋一分,身披皮夹的战马拖著战车破阵杀出,步卒紧随其後,顷刻间,两军列阵碰撞,箭雨之下,人仰马翻,似两股最猛烈、最宽大的洪水潮涌撞击在一起,车轮碾压、蹄踏碎裂、战旗迎风、血染河山,厮杀声震耳欲聋,在战场上,再无仁义之念,所有人的眼睛,已被鲜血染红,脑袋里只余一字──杀!
!
远处指挥的楚军大将奚稽看著战场厮杀,己方虽占先机,但晋军却意外地顽强,竟以左右两军微薄之力,顶住了楚军凶猛攻击,保护中军後撤。
始时看到晋军弓箭手出列他还以为中计,但见敌方中军非但不回头迎击,反而越撤越後,加上後军拼死抵抗,足见晋帅首领愚昧,不懂变通,一心只想撤退,若说始时仍是有所疑虑,如今早是打消,奚稽令擂动战鼓,全军压上。
果然不过片刻,前防的晋军已被重重包围,楚军似弯月之形将其压住。
晋军眼见形势不妙,纷纷丢盔弃甲,有操控不及战车掉转的甲士竟然一哄而散,跳落车去拖矛逃走。
眼见晋师溃败,楚军趁势掩杀过去,本来规矩正方的拒阵渐渐拉长。
战阵变化本就难以控制,特别在迎敌时更要不时作出调整保持阵势,然而战阵拉长,前锋士兵难以听到主将车上所发出的金鼓号令,更莫说是摇动的旗帜,杀红眼的楚国将士只见得晋军节节败退,不堪一击,更是获胜心切,大举逼前。
当奚稽看到己方车阵以纵深之势追击晋军时,不禁心中生疑,连忙下令鸣金,企图重整军阵,就在此时,只见本来溃败後退的晋军中突然冲出两队战车,分左右两翼将突入的楚军包围,然两支队伍并未冲击,只是遥距而围。
稳立胜势的楚国将士料不到对方竟然突然发起反攻,未及反应,突然一支利箭破空射出,“噗!
!”
扎中一辆战车上的甲士,身上厚重甲片竟被轻而易举地刺破,未待其余兵将回神,顷刻间,箭如飞蝗,平空激射,原来晋国战车上的弓箭早换做硬弩!
大凡弓手,箭出六百步,要中目标,当可算是神手也。
但十万军中,如此神手能有几个?却要一支千人的队伍,谈何容易?然持弩之兵,却能做到。
弩设有枢机,可及六百步外,穿蝟甲,战车尚不能防,可知厉害。
只见两翼晋军一轮箭羽夹击,刚在胜时的楚军将士无处走避,当即被射死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