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天狼倒没注意到她那女儿羞态,不过适才不悦倒是冲减不少,便站起身来:“见过公主!”
知无玥自然也随他起身见礼。
邯邱有些不知所措,连连摆手道:“隗哥哥,知、知先生,你们不必多礼。”
三人看座,其中两人毕竟初识不久,彼此并无太深认识,故而相对无言,倒只有隗天狼一人大大咧咧,招呼外面的下仆张罗茶水。
邯邱偷眼看了看知无玥,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丝袍,正是隗天狼亲自为他张罗的禹杭双丝软缎,这缎可谓寸段寸金,矜贵得很,做起衣服自然不同凡响,加之知无玥姿容素雅,翩翩风度,比之当日一身朴素风尘仆仆的模样,自不可同日而语。
隗天狼回过头来给他二人互相介绍,对知无玥的身份略是含糊而过,便只说是偶尔结识的隐居高人,毕竟未可肯定他是否荀家四公子,且若是果然,他曾为齐国将军,身份尴尬,此处也不便细表。
他这般心思知无玥倒是略知一二,轻笑中微有莫名苦涩。
邯邱却是有些心有不甘,她对这个突然出现,又受天狼将军敬重的男人非常好奇,可隗天狼只寥寥数言蔽之,连他的年岁也不曾提及……她却浑然不察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知无玥过分关注。
难得公主过府一趟,隗天狼自然不知她并非为他而来,只当她是挂心自己伤势,心中倍感愉悦,下仆送来香茶,三人边喝边是闲聊,知无玥见闻广博,且能言善语,名山大川说起来总让人如亲临其景,邯邱虽曾随父远征,但也不过在晋境之内,成年之後更不曾出过邑地,故此对周游天下极是向往。
隗天狼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知无玥言中许些地方他也曾在行军途中经过,只是在他看来,高山厚林,最易藏兵,原野荒漠,当布拒阵,知无玥所说的美景他恁是不留半点印象。
知无玥说起太行苇泽,邯邱道:“隗哥哥也曾去过嘛!”
两人齐齐看向他,隗天狼也只得憨憨地摸著鼻子,应和著:“是曾去过。”
邯邱摇他手臂,问道:“隗哥哥你来说!
苇泽泉瀑是不是跟知先生所说那般漂亮?”
“啊?”
隗天狼挖空了脑袋,也想不起来那里是否如知无玥所言,悬流百尺,喷珠散玉,处处涌泉,娓娓流水。
可邯邱一双杏眼满是期盼,而知无玥也笑容满面待他回答。
无奈之下,他只好应说:“是好像有口瀑布。
我倒是在那里洗过一次身。”
“……”
邯邱顿时满脸通红,嗔道,“隗哥哥,你怎就记得这些?”
“行军半月不曾洗过,一大队人,泥啊,血啊,全混到水里去了,再清的水都得变浊,哪还看得著什麽清水飞帘的。”
邯邱气他不过,嘟著嘴别开脸去,却见知无玥微微颦首,仿似若有所思,那眉宇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愁意,也不知是谁人哪一句,撩拨了他心中的弦线,教她不禁也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