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邱脸颊一红,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屋里的男子:“我……我是路过看到知先生在,他是你的客人,我便过来打个招呼。”
隗天狼此时才注意到原来知无玥也在,抬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装药的簸箕,当即浓眉大皱:“我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要吃药?”
知无玥只觉好笑,想不到堂堂天狼将军居然会怕了那碗苦茶,大概是因为最后那几副药他抓得心不在焉,多放了把黄连的缘故吧?
便连邯邱也忍俊不住噗嗤笑了:“隗哥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闹着不肯吃药?”
“哪有?!”
隗天狼拒不承认。
知无玥转过身去,从小炉上取下瓦罐,将里面煎好的药汁倒入碗中,置于木托盘上捧了出去,递到隗天狼面前。
碗中药汁并不似前时那般黑如浓浆,只是淡色略黄,闻着更带草叶清香。
“近日见将军为朝中之事心有烦忧,茶饭不思,故无玥取以竹茹、桑叶、炒谷芽三味,入水煎汁,可清火消烦,大开脾胃。
将军请用。”
隗天狼接过来,他一大早演练武艺尚未及喝上一口水,又闻邯邱过府便匆匆赶来,此时倒真渴了,拿过碗来大口大口一顿猛灌,末了嘬嘬嘴,问:“还有吗?”
知无玥摇头:“药气太盛即是毒。
凡药需施之以量,不可多服。”
邯邱忽然道:“知先生原来医术不凡!
记得之前隗哥哥中了毒,也是得知先生解救。”
“公主谬赞。”
知无玥温然笑道,“无玥独居山野,无旁事可做,便在闲时读些医书,识些皮毛罢了。”
“先生过谦。
以前我总是担心隗哥哥偶有不适又偏仗着身体强壮不肯去寻大夫看诊,如今有知先生在,我大可放心了!”
隗天狼倒是难得没有附会公主之言,只是看着知无玥,看他如何应答。
知无玥也没有料到邯邱会这般说话,此时却总不好表明自己不过是回新田祭父,只等隗天狼伤愈就会马上离去。
邯邱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便道:“莫非先生不愿留下?”
知无玥沉默半晌,心中也有计较,于己,尚有许多事情理之不顺,还未想透,于他,毕竟是不忍眼睁睁看着他卷入君臣之斗的漩涡时拂袖而去。
于是他向邯邱一笑,道:“自然不是。
我只是担心将军心疼养我的米用得太多!”
邯邱噗嗤笑了:“先生真爱说笑,隗哥哥乃是我晋国大将,虽未得封邑禄田,但年有黍米百担,可不怕你吃荒了他!”
隗天狼回过味来,才知知无玥的意思是留下来了,当即心头大喜,这些天来他是左思右想,却偏偏想不出如何开口留人,如今邯邱三言两语便将人给留了下来,当即对少女那七巧玲珑的心思更是喜欢。
邯邱见知无玥并未为此生气,犹豫了一阵,小声道:“邯邱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知先生见谅。”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