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百里溪站在原地,不动了。
傅知宁咽了下口水,收敛所有表情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向他:“小、小女喝多了脑子糊涂,还请掌印大人见谅。”
月光下,百里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淡淡开口:“日后不要这般唤我。”
“是……”
傅知宁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百里溪垂着眼眸下台阶,经过她身侧时,傅知宁没忍住颤了一下。
百里溪停下脚步,侧目:“还不走?”
“走……走。”
傅知宁连忙答应,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往下走。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只是顺序调换了。
傅知宁跟在他身后,脑子乱糟糟一片,却不敢想太多,只是低着头一味地走。
从倚翠阁到司礼监,不过一刻钟便能走到,可从司礼监回倚翠阁,却仿佛要走一辈子那么漫长。
傅知宁走啊走,终于看到了倚翠阁的大门。
“时候不早了,掌印便送到这里吧。”
傅知宁低声道。
百里溪闻言,果然不再往前。
傅知宁福了福身,低着头慢慢往倚翠阁走,因为知道他在身后看着,所以不断叮嘱自己千万别慌,千万别慌……短短一小段路,她硬生生走出一身汗,终于在露出端倪之前进了倚松房。
房门关上,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这才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心跳逐渐平复,呼吸也不像之前一样局促,傅知宁长舒一口气,试图从冗长的记忆里,将这一切联结成线。
他身上总有淡淡的木檀香,是因为一直在御书房伺候;淡淡的血腥气,是因为掌管内狱与刑罚,至于那股苦药味……他今日也喝了药,总之都能一一对上。
他总是初一十五来,是因为初一十五圣上闭门礼佛,不会这个时候召见他。
他从前从不碰她,后来那晚却突然占了她的身子,是因为三皇子给他下的春风醒,而如今鲜少碰她,则是因为春风醒的药效渐渐淡了。
至于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是太监,却又是正常男人,这是颠覆人伦的大罪,自然不能泄露半分。
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抽丝剥茧显露真相,傅知宁却只觉得压抑,甚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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