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甲士的调动,远比想象的要麻烦,先军无令不动,如果按照大汉军律,调动一百甲士,是要修书一封,直送大将军府邸,等大将军兵曹掾批复。
不过,由于宗员是全权督幽州军事,所以调令,有他的印信就能生效。
其次,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汉军之所以能以北军四万余人,配合约三十万人的地方军,便能应对七千里河山内的一切突事件,除了遍布全国的道路网外,粮站制度可谓居功至伟。
但粮站制度早在百余年前,便已变得有名无实,后来虽有所整顿,但现在也已经形同虚设。
故而,这一百甲士的粮食、饮水都必须随身携带。
最后,是人就有好恶、就有私欲,宗员的人马,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西凉系出身,而梁祯,只不过是个外来户,在军中即无相识、更无人脉,就是想给仓官、司马送孝敬,证明自己不是个愣头青,也无人引荐。
缺了孝敬,宗员所允诺的资源,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结果,折腾了前后折腾了三天,仓官和军司马才不情不愿地给梁祯凑齐了人马。
但梁祯到校场一看,登时满头黑线——自己又让人摆了一道!
原来,彼时的军队,虽也有战兵与辅兵之分,但在自将军以下到一线伍长嘴中的兵力,全都是指在战斗中以武力决定胜负的战兵。
就比如,宗员的四千凉州兵,指的就是四千个能够操刀上战场的战兵,如果算上干杂活的辅兵,他的部队可有近万人。
但在军司马和仓官那里,帐下兵力,指的就是战兵与辅兵之和。
其实这也容易理解,毕竟军司马是管兵士们的日常起居的,仓官是管粮草供应的,如果只算战兵,那是定要出大乱子的。
但宗员是将军,主要管的是怎么打仗,因此,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能动用多少战兵,战兵们都有什么武器,至于这些东西需要多少辅兵来维持,他不想管,也没法面面俱到。
所以他军书中的调兵一百,就是指一百战兵及相应比例的辅兵,总人数肯定是过一百人的。
但军司马和仓官却偏偏严格遵守军书内容,给了梁祯四十个甲士,五十个辅兵,还有十个纯粹的伙夫,总人数刚好是一百人。
梁祯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谁叫自己没人缘呢。
军司马的刻薄梁祯领教过了,现在轮到仓官送上自己的吝啬了。
部队执行任务前,按例,都有一顿比往常丰盛的餐食,不过这不是明文规定,而是潜规则。
通常来说,跟仓官关系好的,餐食中也会多上几块肉,甚至可能有免费的酒。
跟仓官关系差的,那就对不住了,标准是什么就是什么。
梁祯是新来的,但兵士们却都是老兵油子,他们一看这待遇,就知道这个新长官并不讨人喜,跟着他混,干好了没人知道,干差了责任他背,于是乎干活时,也自然是出工不出力了。
要是只有军司马一个人阴自己,梁祯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现在军司马加仓官一起来,梁祯就真是憋了一肚子火,但他不能当着兵士们的面作,因为那只会让人更看不起自己。
等着瞧!
梁祯黑着脸,点了一个队长,外加三个什长,悻悻地出了军营,他要去酒肆,用积了近两年的军饷,买十来坛酒,来弥补一下仓官替自己“损失”
的形象。
“军……军爷……盛……盛惠一……一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