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西市刚斩首的官,莫不是这个陈珍珍的兄长吧?她忙回头看了一眼起先去探消息的随从。
那奴仆会意,低声道:“不姓陈。”
陈珍珍不解地问道:“你们说什么?”
“没什么?”
程婷忙摇头。
她的心里也是一阵不安,心道郎君居然刚到地儿就杀人……虽然她也明白有立威的目的,只怪那死的人太嚣张做了出头鸟,但是这样做总归戾气太重了。
陈珍珍又道:“我就是鄯州土生土长的,这地方我熟,以后夫人想去什么地方玩耍,我可以陪在您身边指个路什么的呢。”
“嗯嗯……”
程婷只是随口应道,她心里挂着另外的事,不禁再次问道:“令兄出什么事了么?”
就在这时,陈珍珍总算强笑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子就蹦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求夫人施以援手,我就算下半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程婷急忙扶住她道:“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我要是能帮上一定不推辞。”
“夫人是答应我了?”
陈珍珍充满着期待地看着程婷。
程婷皱眉道:“你得先说什么事儿啊。”
陈珍珍撑着不起来,跪着述说道:“家兄本来就没做错什么,前月他从校场回来,竟然看见那个不知羞耻的妇人(估计是陈珍珍的嫂子)和他的部下在一个房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什么话?她是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还要护着那个将校!
家兄一怒之下就将那对男女一并杀了……可那妇人是鄯州大族周家的人,那边的人不依,多般狡辩不认自家人不守妇道,还贿赂官员污蔑我们陈家的清白,将家兄下狱,想杀人报仇……可怜陈家十年前也是鄯州数一数二的大族,可先父亡故之后家势衰弱,如今只能眼睁睁地被人冤枉!
求夫人在国公面前说两句话,拉家兄一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程婷皱眉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掺和公务,同僚会说我干政的。
你不如直接去衙门鸣冤,郎君自会与你作主。”
陈珍珍哭道:“家兄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求求您了。”
她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对玉镯子来,“这是陈家家传之物,请夫人收下。”
“不行,我怎么能私自受人财物?!”
程婷忙轻轻挡住她递过来的手,不想就这么一碰,那镯子竟然就掉地上去了,“当当”
两声清脆的响……
程婷目瞪口呆,她不是说是家传之物吗?怎么不拿稳了!
说不定这妇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事到如今人家也挺惨的,不能把责任都一股脑儿往外推吧?
程婷忙道:“我赔你镯子,来人,把碎片收好拿到珠宝店去估价。”
“不必了,是我没拿好,怎么能怪夫人呢?”
陈珍珍哀怨地叹道,“人都不在了,我要钱有什么用?夫人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就此告辞,打搅了您。”
“等等!”
程婷左右看了看,郁闷地小声问道,“令兄名讳?”
“陈石塘。”
……
程婷买好了需要的料子,便坐车径直回府。
等到晚上薛崇训回来,她便开始说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什么事,主要的目的自然还是要把陈家那事儿在薛崇训面前说出来。
薛崇训听她尽说些琐事,便支支吾吾地应付着,偶然间又觉得她的话充满了生活气息,感兴趣时便多支吾几句,“鄯州就是热闹……”
“对,江南的丝织品好。”
如此云云。
许久之后程婷才不动声色地将陈家那事说将出来,还表示了一点感叹:“那女子挺可怜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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