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度的杏花宴上,徐幽水和李谭然偶遇,两人彼此对视,沉默半响,李谭然询问她的近况,她点头示意自己过得不错,之后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谭然正要告辞,她突然抬手拽住了她的袖子:“你有时间吗?可以随我去北地一趟吗?我师父跟我们一道。”
李谭然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证明我这十几年的心血是对的。
求你了。”
李谭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北地终年大雪满天,触目皆是一片雪白,徐幽水在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云杉林前停下了飞马。
李谭然缩着脖子,环视四周。
这里地处偏远,看上去没有什么人烟的痕迹,四处的雪地上留着些许脚印,但是已经被满天风雪吹得浅不可见。
徐幽水将已经是衰朽残年的师父扶下飞马,老者难掩脸上的悸动,快步迈向林间深处,他身后几个小徒弟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随着风雪从林中涌来,徐幽水脸色一变,疾跑着向前,却见一群衣着破破烂烂的猎人正骂骂咧咧地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他们身上带着伤,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搏斗。
看见徐幽水,猎人连忙向他们打招呼:“别往前走了,那里有妖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徐幽水厉声质问道。
受伤的猎人们啐了一声:“我们出门打猎,遇到暴风雪迷失了方向,胡乱走了四五天,看见这片林子,便进来碰碰运气,熟料里边竟然有一群妖魔!
太恐怖了!”
“恐怖?不可能,它们不会伤人的。”
徐幽水反驳道。
“根本没有不伤人的妖魔,一见血就像是疯了一样,我们赔上了一半的人,把它们住的地方烧掉,这才逃了出来!”
老者闻言,情绪剧烈波动,一口血咳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往林子中走去,徐幽水连忙赶上他的步子。
那群猎人暗骂了一句:“疯子。”
扭头朝远处逃命去了。
李谭然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快步去追赶徐幽水。
很快,她嗅到了一股木头被烧焦的味道,以及妖魔愤怒嘶吼的声音,她定眼向前看去,只见黑烟滚滚之中,几只浑身是火的马腹从在暴怒地狂奔,老者正撞在它眼皮子底下,它抬起蹄子踹向老者,老者的脑袋像是个碎裂的西瓜一样碎在了雪地上。
距离老者极近的小徒弟们也遭了秧,立刻血溅当场。
徐幽水愣在原地。
她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原来她一直以来所教授妖魔的礼仪荣辱只是幻影,眼前的场景用力地打着她的脸,曾经在她面前听话的像个乖巧的孩子的妖魔们,已然恢复了本性,它们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样,相残相杀,吞食着地上的血肉,牙缝间带着森森的血痕,舔舐着森森白骨。
似乎在嘲笑她这十几年的努力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口急血攻心,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谭然连忙摸出身上短刃,撒了一把碎玉,上前来逼退了发疯的马腹和妖魔,带着徐幽水往回跑。
她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树木折断的声音,回头一看,一棵合抱粗的云杉被火烧断,正向她这个方向倾倒,她带着徐幽水,无法快速躲避,就在这时候,她脖子突然一紧,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她回头一看,竟是一只酸与叼着她的后领,将她和徐幽水拖拽到了安全的地方。
李谭然和那只酸与对视了一眼,它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是婴儿哭泣,周围似乎有同类呼唤它,它又看了李谭然一眼,用翅膀指了指方向,而后重新飞起,顷刻没有了踪迹。
李谭然心间有些震动。
但是来不及多想,她拖拽着晕过去的徐幽水,将她带到了飞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