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绢拉了拉少女的衣袖,不似同伴打趣,而是轻声提醒,“赵郎君有爵位,将来要做官的。”
阿鹊面上闪过一丝黯然,少女们也变得沉默。
“我晓得。”
阿鹊抬起头,坚定道,“赵郎君甚好,纵不能嫁,我亦喜他。”
话说开之后,少女的心情豁然开朗,酸涩黯然随之消去。
旋即扬起声音,唱起古时传下的调子,歌声清脆悦耳,诉尽对少年的倾慕。
少女们都被感染,一边向前走,一边随声应和。
歌声未必多么娇美,却带着独属于边郡的爽朗和生机勃勃。
两个少年扛着工具走过,面对面,都没留神,险些撞在一起,当场闹出笑话。
湛蓝的天空中飘过几朵白云,金褐色的身影穿空而过,留下一声响亮的高鸣。
来自草原的风压倒翠绿的青草,鼓起少女身上的布裙,吹开乌黑的鬓。
歌声和笑声融入风中,彼此缠绕,一同飘远。
抢收的决定做得很及时,就在麦田收割完毕,粟田收割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开始堆积雨云,宣示一场大雨随时可能来临。
为免粟田遭到损失,畜场众人都被调动起来,谷车不够用,纷纷拿起镰刀下田。
少年和孩童们停止练箭,每日帮忙下田割谷,捡拾遗留的麦穗。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日头落山,干脆在田边点燃火把,不顾蚊虫叮咬,以犍牛拉动谷车,连夜进行收割。
由于畜场常见野物,赵嘉时常还会下令宰羊,众人常吃动物肝脏,偶尔还会吃些鱼汤,夜盲的症状极轻,在田边点燃火把,以谷车收割,只要多加小心,基本不会出现误伤的情况。
青壮、妇人和老人轮番下田,粟田很快收割完毕。
收割的谷子被送入粮仓,等待天晴时晾晒脱壳。
赵嘉和众人一起忙碌,整整五日,每天都只能睡两到三个时辰。
等田亩全部收割完,赵嘉回到畜场,来不及吃饭,咕咚咚灌下一碗清水,眼皮就开始打架。
卫青和阿稚一直跟在赵嘉身边,又累又困,同样是哈欠连连。
见状,赵嘉干脆将几个孩童全都叫到屋内,也不用洗漱,直接倒在榻上,先睡饱再说。
秋夜依旧有些闷热,蚊子更是恼人。
孙媪特意用草药熏过,待蚊子都被烟气驱走,在屋内摆上冰盆,放下门窗上的细布,总算能让赵嘉睡个好觉。
相比之下,青壮就显得随意许多,聚到谷仓,在地面铺上草席,一个个倒头就睡。
实在太过疲累,呼噜声此起彼伏,别说蚊子叫嚷,估计打雷都吵不醒众人的美梦。
临到日正当中,畜场内依旧静悄悄一片,半点没有苏醒的迹象。
直到不满的骆驼冲出围栏,牛羊圈中传来叫声,睡在谷仓边的赵信才蓦然转醒,半闭着眼睛坐起身,摇摇晃晃走出木门,用清水泼过脸,变得精神之后,立即转身回去,将还在打呼噜的赵破奴和公孙敖“踹”
醒。
少年们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青壮陆续被吵醒,坐起身,见日头升高,没有落雨的迹象,立刻收起草席,用蒸饼填饱肚子,准备将谷子运到打谷场晾晒。
人声传到木屋内,赵嘉睁开眼,现自己被三头身包围,未来的大将军大司马正趴在自己胸前,睡得小脸粉红,像猫一样出呼噜声,忍不住就想笑。
一阵敲门声传来,赵嘉将卫青放到榻上,起身走到门边。
房门打开,孙媪提着一只藤篮,里面装着过水面和肉酱,还有一碗腌菜。
“郎君,时辰不早,该起身用饭。”
闻到肉酱的香味,赵嘉的五脏庙唱起大戏。
当即谢过孙媪,伸手接过篮子,转身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