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浮思联翩,越是睡不着,她便就想起了楚宿,在她最恐惧以为自己将死时,是他将自己从地上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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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及弱冠的男子,清俊得仿佛茂竹,文秀而彬彬,又似玉堆的石山,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
该怎么感谢他呢?这实在是个叫人纠结又为难的事情。
翌日,季乐再来,又问起楚宿的谢礼,季泠喃喃道:“真不知如何才能表达谢意。”
她想着楚宿这一科并未下场会试,显然心里还是有和楚寔较劲儿的意思,楚寔是状元郎,楚宿即便不那个二甲传胪,也总不好名次太后。
是以楚宿如今依旧在东正书院念书,预备两年后下场。
季泠想到的事情,季乐其实也想到了,“你不若送一套文房四宝?”
这是最“安全”
的谢礼,不会过于亲昵,又又实际用处。
当时季泠就为难了,她的钱都给了江二文,如今手里不过几两银子,哪儿能买得起什么好的东西,但东西不好,送给楚宿做谢礼,却就没办法出手了,那可是救命的恩情。
季乐见季泠为难,却没往钱财的方向去想,她以己推人,以为季泠是觉得“文房四宝”
太疏离了,不由半开玩笑地道:“也是,那可是救命之恩。
通常戏里演的,美人遇到英雄,有救命之恩都是要以身相许的呢。”
季泠立即被闹了个大红脸。
对楚宿以身相许?哪个怀春的姑娘会不想呢?但季泠心里很清楚,她是不可能的。
楚宿未来的妻子绝不会是她这般出身的,而她也不能去给楚宿做妾,否则老太太教养她一场得多伤心啊?
然则梦里那串红珊瑚手串却总是在季泠眼前晃悠,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总惦记着它。
难道是在梦的那一侧,她和楚宿生过什么故事么?
光是一想到这儿,季泠就有些脸红心跳。
可她旋即又清醒了过来,那红珊瑚手串虽然珍贵,但楚宿送给自己并无特别的意思,因为芊眠后来跟楚宿身边的怀秀打听过,原来那红珊瑚手串虽然是章夫人特地去求高僧给开过光的送与楚宿,但楚宿嫌弃它太女气,并不肯用,就顺手转送了自己。
但不管怎样,给楚宿究竟送什么谢礼,却成了季泠的一场心病,贵的送不起,便宜的又不能表示自己的心意。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夜,季泠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在造纸。
是的,手腕上依旧带着红珊瑚手串,正劳心劳力不怕脏累的在做纸。
那纸制成后,季泠看见梦里的自己对着阳光照去,纸底有淡淡素雅帘纹,季泠立即就意识到这柔白洁净的纸似乎是她在某本书里看过的“水纹竹纸”
。
竹纸便宜,季泠她们日常练字通常用的都是竹纸。
如今这世面是,竹纸虽然不少,可如此洁白柔净可透天光的却很少见,那水纹的素雅与简致更是考验造纸者的品位及修养。
梦中的她手里拿着的一看就是精品,虽然不太真切,可比之著名的澄心堂纸、玉版纸之类的应该不差不了太多,只不知写起来如何。
季泠正出神地想着,梦里的画面就有了波动。
是怀秀进门,对着她道:“公子很喜欢,说什么薄如蝉翼而坚,浸润保墨、纤维细腻、绵韧平整。”
梦里的季泠顿时欣慰地笑了出来,眼角都泛出泪光了,楚宿的一点点赞美似乎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那梦里的场景有一转,季泠看见自己做贼似的进了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屋子里也无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只是多宝阁上放着许多匣子,旁边有书有小签,写着“澄心堂纸”
、“仿澄心堂纸”
、“薛涛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