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己制的?”
楚宿不相信地问。
季泠愣愣地点了点头,也找不出话来说,看得芊眠在旁边直着急,不由得插嘴道:“回二公子,这都是姑娘在庄子上养病时带着人亲自做的,从砍竹到抄提,一路都是姑娘看着的,她跟着古籍学的,又问了好些老人,自己试了无数次才做出来的。
尤其是抄提的时候,为了能熟练,手腕都肿了。”
楚宿透着光又看了看那竹纸,“柔白而质坚,细薄光滑,纸浆厚薄均匀,虽薄却肉理厚,乃是上佳,竹纹雅致,水纹简淡,造纸时的竹帘想必也是下过功夫的。”
芊眠又赶紧道:“是呢,那竹帘是泠姑娘自己亲手编的。”
楚宿赞叹地看了季泠一眼,眼神就又回到了竹纸上,他轻轻抖了抖,“真是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
。
楚宿又爱不释手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道:“泠表妹这是从古法里学的造纸?真是天赋奇才,多少人想造出这样的纸,耗费几十年功夫都无功而返呢,却不想在泠表妹手里重现了。”
楚宿又闻了闻那纸张,带着淡淡的青竹香,煞是雅致。
“这纸可有名字了?”
楚宿问。
季泠摇了摇头。
“是在咱们庄子上制的么?卧云庄?”
楚宿又问。
季泠点了点头。
“卧云,卧云纸,这却是个好名字,可不就是雪白如云么?”
楚宿喜道,看他的神情,季泠就知道自己梦里的事是真的,楚宿真的极其喜爱纸。
季泠好不容易骨气勇气道:“宿表哥,可要试试?”
楚宿摇摇头,“今日我喝多了,怕糟蹋了这纸,明日再试吧。
如是,多谢泠表妹费心了,这谢礼我就收下了。”
回小院的路上,芊眠的喜色比季泠还多,“呀,姑娘,真没想到二公子那么喜欢姑娘送的卧云纸,可算没白费了姑娘的一片心。”
季泠点头笑了笑。
而楚宿可不仅仅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他次日试过纸,只道“淡画不灰、淡泼浓、浓泼淡、诗有烟霞气,书兼龙虎姿”
。
于是逢人便忍不住拿出来显摆,没过多时,府里便都知道季泠自己造了一种纸,深得楚宿喜欢了。
季乐心里的酸意简直忍也忍不住,“真没想到,泠妹妹会如此有心,竟然想着自己造了纸送给宿表哥,这份心意可是咱们寻常人都想不到,做不到的。”
季乐这话是晚上当着来给老太太请安的章夫人说的,意味可就深长了。
季泠被季乐说得刹那间脸就涨红了,最要命的是,她的确因为救命之恩而对楚宿生出了一点点不该有的念头。
不过章夫人做了二夫人那么多年,也不是季乐那点子当行就能激得当场变色的,她闻言只是笑看了季泠一眼,“听说是泠丫头是为了谢过二郎的救命之恩,不过也的确是用了心的,比别的都见心意,可见只是个知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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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夫人在“知恩”
二字上加重了音量。
季泠自然听得明白,既然知恩,就不要妄想楚宿了,以她的身份哪里配啊。
季乐见季泠低下头,自己的目的不动声色就达到了,也让章夫人对季泠多了警惕心,便扯开嘴角笑了笑。
而到第二日去可园跟着周夫人念书时,季泠便在周容那儿见到了自己的“卧云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