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昀拨开了霍菲的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淡淡地说道“我只看见沈家几位姑娘,都在尽地主之谊。
而你,口口声声穷乡僻壤,看似自谦,实则自卑。
你的话,处处却又透出高人一等,你叫沈家姑娘们怎么看你将自己的弊处露与旁人而不自知,菲儿,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自作聪明”
霍菲愣了片刻才明白,自己的姑姑究竟在说什么。
原本还是在眼眶里盈盈欲坠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霍菲的脸涨红紫,掩面哭道,“姑姑说的什么话”
“大实话。”
霍昀淡淡地说道,“京城不同海疆,守着城门口的小兵说不得都有几个你开罪不起的亲戚。
收起你那些个小聪明,不然,哪天得罪了人,谁也救不得你。”
是她的侄女,不管这么蠢,在外面她自然会护着些。
但眼前都是自家人,霍昀便觉得没什么必要去照顾霍菲的脸面了。
因此上,压根儿就不看霍菲那张青红交错变化的娇媚的脸,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教导。
说也奇怪,霍昀虽是姑姑,但年纪其实也并没有比霍菲大几岁,又生得婀娜纤细,一副柔弱的模样。
她冷了脸色的时候,却叫霍菲很是有些个惧怕。
冷眼看着霍菲垂了头下去,霍昀也就点到即止,只希望这个侄女能够在京城里头看清自己的位置。
再拿着海疆那套唯她独尊的话行事,被人家几巴掌抽在脸上还是小事,为靖海侯府树敌才是大。
正如自己母亲所说,靖海侯府虽不惧人,却也没有横冲直撞做傻子的道理。
一时间,马车内就只听见霍菲低低的抽泣声了。
霍老夫人只见女儿倚在车壁上,身子骨虽显得纤细脆弱,但眉眼间却又自带一股掩饰不住的刚强。
再如何强悍的女人,对自己的孩子也会心生几分柔软。
尤其每每看到霍昀,既为叫女儿生而瘦弱感到愧疚,又为女儿那才见天光便已经夭折的同胞兄长痛心。
霍昀因是双胎,又生在了战场之上,自幼身体便不如同龄人那般康健。
老侯夫人和丈夫为了这个女儿,几乎是倾尽了心力。
为霍昀看病调养身体的大夫曾经说过,这孩子不宜早婚,最好是能够二十岁之后再成亲生子。
作为父母,老靖海侯夫妻自然是没有别的话说。
只是,这年头,又有几个过了二十岁才成亲的女孩儿更何况霍昀虽貌美,又是侯门贵女,但到底看上去有些个弱,叫许多门当户对的人家望而却步,恐有碍子嗣。
至于那些有意结亲的,要么是另有目的,想着背靠侯府好乘凉。
要么,便是人品多有瑕疵。
耽搁到了眼下,霍昀已经十八了,姻缘落在何处,却还是个未知。
看着女儿正值花期,如花朵般娇艳的面容,靖海侯老夫人心下只一声长叹。
她愿意与丈夫早早让爵,回到京城,未尝没有在京城里为女儿寻一门安稳亲事的想头。
想到顾老太太方才似乎提起也正在为儿子的终身愁上火的,霍老夫人先是心头微动沈家第四子,似乎在京城里颇有美名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