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青州,曹府,月黑风高之夜。
曹府正院的厢房里,一位中年妇人正俯在靠背上掩面低泣。
“当年他不过是个身无分文家徒四壁的穷书生子,若不是我张家救济扶持,他的仕途怎会如此顺畅,哪里走得到今天知州的位置上!
如今,我成了那夏日画扇,到了秋冬时节便被弃之如敝履!”
望着痛哭的母亲,曹婉宁心中暗想,“狡兔死,走狗烹”
,父亲曹用及如今官致知州,整个青州都入其肱骨,哪里还记得当年一蔬一饭的恩情!
那日,曹婉宁的马车一到青州,立刻派了心腹去核实顾熙言所说之事。
她本还希冀着,这事儿真的是顾熙言手下的人出了错,不料她的心腹伏地瑟缩,讲明了曹父妻嫡子的藏身之处——果然在青州一处偏僻庄子里。
据说那贱人的孽子和她一般大,已经到了读书入仕的年纪,生的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之才。
曹婉宁一想到自己的智障哥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若是坐以待毙,等到鱼死网破那天,她的智障哥哥和那个贱人的孽子,父亲会舍谁弃谁,简直是不言而喻!
父亲好不容易爬到知州的位子上,巴不得家中子弟入仕,有人继承衣钵。
曹府子嗣单薄,父亲一向看中子嗣,保不齐会为了那孽子,休了母亲张氏,扶那贱人上位!
母亲的正室之位保不住,她的嫡女之位自然也保不住。
到时候,她曹婉宁不仅无法进侯府做贵妾,就连嫁给普通官宦人家做正妻都成问题!
想到痛楚,曹婉宁心下一横,冷声打断,“母亲,此时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趁着父亲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现这事儿,咱们需快刀斩乱麻,将那贱人和孽子解决了才是!”
张氏一愣,“如如何解决?”
曹婉宁冷笑,“找一些流寇歹徒,施以钱财,杀人灭口!”
“那贱人和孽子藏身的庄子偏僻,父亲此时又不在青州,等到父亲回来现的时候,那贱人和孽子早已咽气!
到时候死无对证,只叫人一口咬定说“流寇入宅作恶”
便是!”
那厢张氏听了,早已经满头冷汗,瘫软在了椅子上。
张氏身为曹府的当家主母,二十来年所有的心机不过是和府中三个妾室打交道。
奈何这三个妾室府中一无所出,她连未出世的孩子都没有害过一个!
如今听了曹婉宁将这杀人放火的行径娓娓道来,不禁吓破了胆。
看着平日里温婉娇弱的女儿说出这等话来,却还面不改色,张氏气道,“你你你你这孩子怎的如此心狠手辣!”
曹婉宁道,“女儿这还不都是为了母亲!”
“母亲可曾想过,那贱人的孽子不知道比哥哥聪慧多少!
父亲一向看重子嗣,对那孽子喜欢的紧,否则怎会养在庄子上整整十四年?”
“若是那孽子入仕之后,青云直上,又怎会忘了自己还健在的生母!
到那时,母亲的主母之位可还能保住?父亲既然能如此狠心对咱们母子三人,到时候,只怕会将咱们扫地出门也不一定!”
张氏闻言,满面凄惶,呐呐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曹用及怎么能如此的狠心对我?我们结二十年不会的,不会的!”
曹婉宁冷笑道,“母亲这真真是在自欺欺人了!”
张氏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做当家主母二十余年,有朝一日竟然朝不保夕,忧心自己被扫地出门!
张氏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咬牙点头了,“我儿,那贱人孽子定是要除的,只是,咱们放那贱人一条生路如何?哪怕买了人牙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