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厌恶之下,容决又不得不关注薛嘉禾,他必须照顾好薛嘉禾,才能报答她母亲当年的救命之恩。
“你不在汴京时,皇姐坚持要住在你府中,如今你已回京,皇姐又正好身体抱恙,正是最适合将她从你府中驱走的借口。”
幼帝咄咄逼人,“摄政王殿下此后也不必再和厌恶之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容决一言不,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抗拒幼帝的提议。
幼帝应当不会让薛嘉禾死,接薛嘉禾去宫中养病的借口也合情合理,但容决就是不想点头。
“还是……摄政王殿下不想放人?”
幼帝慢慢地问。
容决冷厉的目光顿时射向了幼帝的面孔,那带着铺天盖地血腥的气势叫后者不自觉用力地将修剪平整的指甲掐进掌心,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皇姐住在摄政王府,并不开心。”
容决冷冷道,“她不必开心,她是你和先帝的棋子,如今是我的妻子,便该待在我的府中。”
他说完这句话后,幼帝的神情僵了僵。
少年皇帝似乎是想笑,但脸上肌肉又不听话地牵扯不起来,最后只露出个怪异的表情,像是某种嘲讽,“摄政王殿下以为朕提议和离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皇姐从此以后不再是你的妻子。
汴京城里多的是高门贵女可以嫁给你,皇姐也能再选个合心意的驸马……”
“我不会给她和离书。”
容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幼帝的话,“她只能留在我府中,除非你能将她抢回去。”
幼帝突而就嗤笑了一声,这次听来便全是讥诮,“容决,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先帝说得没错,你是当局者迷,恐怕要栽个大跟头才能反应得过来,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容决冷笑,“先帝这话恐怕说的是他自己。
他再怎么百般后悔,他想再见一次的那个女人都活不过来了。”
幼帝道,“但那个女人的女儿还活着,你却不屑一顾。”
“我不会让薛嘉禾走,她在我府中才最安全。”
容决为这段争执画下句点,“你能给她的,我全部能给。”
“你给不了。”
幼帝站了起来,他微微仰头直视着容决的眼睛,“皇姐要的是自由,只有朕和你都放了手,她才能得到。”
容决无意再和幼帝车轱辘没有结果的争论,“陛下想看望长公主,稍等片刻我便让管家领您去西棠院。”
他说完拱手行礼便要往外走,动作十分敷衍,幼帝在身后喊住了他,稚嫩的声音听来有些沉重,“容决,这是你自己问先帝要来的。
是你站在先帝面前,对他说,想要你不造反,就只有将皇姐指婚给你这一个办法。”
“因为我知道他照顾不好任何人。”
容决倏然回头,锋锐眼眸像是夜半寒星,“无论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心爱之人,还是先皇后,再或者陛下您自己……薛钊何曾让你们任何一人不失望过?他找回薛嘉禾,不过是为了弥补已经弥补不了的伤害。”
幼帝这次凛然地同容决对视,像是要保护自己领土的小兽,“而你,连弥补都做不好。”
“——”
容决握紧手指,想到西棠院里病恹恹毫无生气的薛嘉禾。
“你当真不明白?”
幼帝脆声质问道,“当你开口向先帝要求娶皇姐时,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小少年清澈的眼睛里亮着两团怒火。
“哪怕是再愚钝的人都该知道,会叫人主动开口讨要的,自然是——”
“薛式!”
薛嘉禾的声音从正厅外传来,打断了幼帝的话。
她的声音先到,人影过了两息才从门口出现,已经是沐浴更衣完的模样,头也简单地梳起,已是能见客的模样。
方才在不远处就听见两人争执的声音不小,幼帝又似乎马上要对容决出言不逊,她便一时心急喊了幼帝的本名,到了门口见到两人虽隔着一段距离对峙却没大动干戈,不由得轻出了口气,缓缓施礼重新唤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