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的顺序排定之后,导演给了第一个出场的林澈三分钟的准备时间,其余三人一致被送出场外,以防出现串戏的可能,这可算是把叶凡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给拍熄了个干净。
古有匡衡凿壁偷光,为世人所称颂。
这种精神叶凡是从小听老师念到大,从当时的历史背影到社会环境一直说到自身修养以及文化氛围,是方方面面解释了个通透,多爱学习啊,多令人感动啊。
这么多年,叶凡一直都没什么感触,这会儿他倒是想效仿一把了——虽然他和人家匡衡借的光不一样,可这地理环境,这手工技术……叶凡敲了敲厚实的墙壁,长叹一口气,不支持啊。
一离开那间让人呼吸不畅的摄影棚,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叶凡蹲在墙边,从口袋掏出了一支牡丹烟,叼在嘴巴上,也没见着他有点上火的意思,干嚼。
他搁那儿抖着腿,突然念起原来他和小陈警帽儿之间斗智斗勇、三擒三放的事儿,脸上的表情特满足,跟那清朝时侧躺在烟床上抽大烟的瘾君子似的。
这摄影棚个影效果挺好,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儿,说几乎是因为叶凡现在正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回魂。
刚刚从摄影棚里突然传出的那声从胸腔爆而出的凄厉的哭嚎,让在外边排一溜的三人下意识地都看向了门的方向,那两个人眼里是不是惊艳,叶凡是不可能知道了,他只想着,这么一场戏演下来,得吃多少胖大海才能把嗓子给养回去啊。
没多久,里头的人把第二个出场的王耀阳也喊了进去,这下好了,只剩下他和那个叫李鑫的大眼瞪小眼。
“你是新人吧?”
李鑫问,“跟着盛总来的?”
叶凡看了李鑫一眼,点了点头。
门牙咬着烟屁股,上下搓着,那烟嘴也随着上上下下摆动,一点儿正形没有。
李鑫见他这副模样,又问:“有点儿门道?”
说这是疑问句,其实听起来和陈述句一样,没什么音调的起伏。
听到他这么一问,叶凡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一老鸟了,虽然看上去还年纪轻轻的,但娱乐圈里各种好的不好的事儿,经历得肯定不少了。
他这种雏儿还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瞅准了事态,叶凡将嘴里的烟拿下来,朝着李鑫咧嘴一笑,他说:“彼此彼此。”
李鑫笑了笑,不置可否,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对面什么都没有的白墙面,愣着神。
叶凡总觉着在哪儿见过他,那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缥缈感,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俩人就这么你不打搅我我也不砢碜你,在这条没有什么人的走廊外边儿,安静地处着。
这回时间有些长,都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喊话,叶凡动了动他已经蹲麻了的腿,一侧脑袋,正看着李鑫那跟老僧入定一样的姿态,疑惑了几秒,他恍然了,这是人酝酿情感准备入戏了。
“李鑫,该你了,入场。”
场控从门里边儿伸出个脑袋,先对上了叶凡的视线,见模样不对,又转到另一边,这才说话。
他站起来,进门之前又看了看叶凡,然后一言不地推门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叶凡的错觉,这门打开的一刹那,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腥臭,一并伴随着望不见底的黑暗,这种跟腐肉一样令人作呕的气味让他半晌缓不过神。
他紧紧地扣住自己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掐住一个个圆润又好看的小月牙。
眼前的画面泛着黄,跟家里钉着枚大头钉穿着结实的麻绳装裱起来挂墙上的那种旧式照片差不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放完爆竹之后残留下来的硫磺味,到处都烟雾蒙蒙的,呛得人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