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农场的饭菜还那么差,不过上次卢志伟来了以后,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就是这些关押的犯人住得太好了吃得太好了。
丁场长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上级领导,但农场新盖的屋子不可能拆了重建,住宿方面是不可能改变的了,那能动的也只有一日三餐对犯人的供应了。
虽然王文广在食堂没吃饱,好在带来的行李里面,有一大包赵珍珍做的油渍糕,他拿出来咬了一口,以前从来没会感觉到原来油渍糕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连吃了好几块儿,觉得嘴里有些干想喝口水。
然而环顾四周,连一只暖水瓶都没有
昏黄的烛光下,王文广将麻袋里的行李一件件都拿出来,因为又累又困又渴,他将除了铺盖卷儿之外的东西都随便一放,将被褥铺好后就躺在了床上,然而刚躺下没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拍门了。
王文广烦躁的坐起来,问道,“谁啊”
他打开屋门才现外面站着的是吴启元和粱校长。
短短几个月,两个人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吴启元,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大概是因为下地劳动,脸膛晒得通红,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但精神头儿看着还好,他手里提着一只暖水瓶。
王文广赶紧接过来找出一个杯子倒了半杯,也顾不上烫,端起来就喝。
因为环境特殊,两个人也不敢在他的房间里多呆,更不敢多说话,吴启元嘱咐他明天将暖水瓶还给他,梁校长留下一包吃食就走了。
第一天晚上,王文广终于喝上了热水,还从行李里找出脸盆烫了烫脚,大概是心情平复了一些,一晚上睡得还不错。
然而第二天吃过没滋没味的早饭后,他被分配去开荒的时候,再次受到了暴击
所谓开荒,一般就分两个步骤,第一个先把荒地表面清除干净了,比如杂草石子之类的东西,第二步是松土,具体的做法就是用铁锹将土地深翻一遍。
王文广因为最近几年特别注意锻炼,每天早上没有意外都会在院子里练上至少半个时辰,再加上帅气的长相,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得多,一看就是年轻力壮的样子,所以也被分了一个铁锹翻地。
他弯着腰干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又累又饿。
早上食堂的饭依然是玉米面馒头和炖萝卜,王文广很怀疑是昨晚的剩饭,更加吃不下了,但吃过饭他们这帮人就被领到了田里,他压根没机会回去再吃别的。
虽然农场的人不打不骂,但还是会在旁边监督干活儿的,王文广的动作稍微比别人慢了一点,立即就被大声说了,让他不要磨洋工
王文广没办法只能硬撑着,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大汗,汗水把里面贴身的衣服都打湿了。
农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便于管理,会尽量避免原来在一个单位的人一起劳动,但最近这个规则被打乱了,因为有的单位下放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比如平城大学,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人,想隔开都没那么容易。
所以在这里一起干活的,除了王文广,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历史系辅导员,他留意到王文广额头上全是汗,脸色也非常难看,飞快的干完了自己的活儿,拿着铁锹过来默默帮着王校长干活儿。
王文广很庆幸有了这么一个帮手,他自己早累得时腿脚都软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工的时间,农场的监工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食堂。
可能是王文广太饿了,早上明明看着难以下咽的饭菜,这会儿他用筷子夹起来就吃,两个玉米面硬馍也都吃下去了,还另外喝了一大碗热水。
农场不是学校和机关,不可能有太长的中场休息,大家吃完饭就在食堂休息了十来分钟,就被领到田里继续干活了。
这么一天的重体力劳动后,王文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腰疼腿疼浑身疼,而且因为不太会用铁锹,左手磨了一个水泡。
他身心俱疲,十分痛苦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经过半个多月的洗礼,王文广总算适应了农场的劳动,现在他能大口吃下食堂里的饭菜了,也能在放了工后,将自己的屋子简单收拾一下,把自己脏衣服给洗了,或者,不小心磨了水泡后,也能自己很熟练的挑开了。
生活上虽然适应了,但对妻儿的怀念却更甚了。
王文广开荒的时候就注意到,附近有一从野生的青竹,虽然看起来长得蔫巴巴的,但枝条的形状很好,他放工的时候砍下了一棵,选了一段竹子削成一管简单的笛子。
当天晚上,他居住的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王文广住的院子一共有五个房间,住得都是和他一样的单身男人,因为都不是一个单位的,平时的交情也就限于打个招呼,而且大家都是打这里过来的,所以对他的这一份折腾根本不以为然。
笛声透着忧伤随风传到隔壁的院子,却打动了一个女同志的心。
和王文广的院子里全是男人相反,隔壁住着的都是女人,这一位女同志是平城第一中学的语文老师,她还很年轻,才二十来岁,但因为在公众场合说了不恰当的话,又凑巧被有心人听到了,她就被实名检举下放了。
是平城最早一批被下放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会很晚,大家就先看这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