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嶷表情不好也不差,他很难将带着土腥气的人视作与自己是同一类人,亲切感便差了很多。
唯一能让他觉得亲切一点的是小姨母,她长得和母亲有一点相似,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土气,还有点精神爽气。
点点头,桓嶷坐了下来:“阿姨不必哭泣,以后舅家便在京师,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梁才人一面试泪一面说:“我哪有那面子常召家人入宫呢?你多替我看顾一二,则你外祖没有白生我一回,我也没有白生你一回。”
桓嶷吭了两声:“嗯嗯。”
梁才人这才细问家里情形,梁满仓道:“都好,就是走得急,家里门也没锁、牛也没牵,我的地……”
说到半途被南氏掐了一把,赶紧说,“京城房子比家里好哩,就是不知道地咋样。
我琢磨着,这两天看一看,买两亩地,再收拾起来。”
桓嶷道:“这个不必担心,我赠外祖百顷田。”
梁满仓大喜,这可比什么都能让他心里踏实,赶紧又谢了一回。
桓嶷摆了摆手,命人扶起梁满仓。
接着听他们互诉别情,梁满仓就说现在家里过得还挺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说到这里,梁满仓又提到了萧司空:“听说有司空关照,咱家这一路才走得顺哩。”
桓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梁满仓从他那里看不出门道,有些失望。
“司空”
两个字一出现,梁玉的心又颤了一下。
梁才人道:“是,咱们能想见,亏得司空力保我儿做了太子,才有今天。
不然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
桓嶷道:“阿姨,是先太子已有此议,我做不做太子,您都能见着父母的。”
梁才人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么说的哩。
先太子是多么好的人,小时候就很照顾三郎,做了太子之后待三郎还跟之前一样。
可惜走得太早了!
弄得人心里空落落的,慌。
皇后、司空又看上三郎,力保三郎做了太子。”
梁满仓就爱听这最后一句,乐呵呵地说:“这可真是大喜事。”
梁大郎这等沉默寡言的人,也乐得咧开了嘴:“喜事,喜事。”
梁家一片开心,仿佛看到了更加安逸享受的未来。
只有梁玉,还在想着皇帝、司空,心里毛,脸上也不见太高兴的样子来。
这里面有一个关节,她现在还想不通,但是肯定是非常要紧的关节,要紧,说不定还要命。
桓嶷欠身:“阿姨带他们去您那里坐坐吧,慢慢聊,这里毕竟不是您的寝殿。
我回东宫了,师傅还有课要讲。”
梁才人觉得儿子不开心了,又摸不着头脑,起身笑道:“去吧去吧,好好吃饭。”
借着送他出门的机会,与他走近了,小声说:“那是我的亲人啊,阿姨就是长在乡间的,别嫌弃他们,好吗?”
桓嶷点点头:“知道了。”
太子离开之后,梁家上下更放得开了!
梁玉几个皮点的侄子开始在座席上爬上爬下,绕着柱子疯跑。
梁满仓这会儿也不喝止,揣着手笑着看了几眼,待梁才人说:“到我那里去吧。”
才吼了一声:“小兔崽子又皮痒了!”
孩子登时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