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沉吟片刻,低声道:“若废杜立凌,恐怕太子危矣。
是以……”
“是以投鼠忌器,宁愿放着徐国夫人、萧司空欺凌府上?”
“又要不了命,要是磕头能保平安,那就磕吧。
另一位是磕头都保不了的。”
“那就不磕了,能堂堂正正站着,何必下跪?!”
史志远很有把握地说,“废杜立凌,险在何处?在于若废杜后,则有投机之人投靠贤妃,促成贤妃扶正嫡子当立,是也不是?”
史志远愉快且遗憾,愉快在于梁玉说得出“废杜立凌”
就是有脑子、会思考的,谁也不想扶个阿斗累死自己,遗憾在于,老板太聪明了,自己对她的震憾效果就不高。
“不错。
先生有何高见呢?”
史志远道:“如今的形势,是一群有怨仇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又怕主人家不高兴把他们都赶走,让谁都吃不上饭,于是桌面上的上半身斟酒布菜言笑晏晏,桌面下的两条腿就比谁踹得狠。”
“哈哈哈哈。”
梁玉笑了,这比喻也太形象了。
“那就掀桌嘛!
桌子一抬,把那互相缠在一起几条腿都露出来,主人家真能把所有人都赶走吗?他会先把和他爱妾勾勾搭搭的无赖先打死的。”
史志远微微凑近了脑袋。
梁玉毫不犹豫地也往中间转了转身,四目相接,梁玉毫不退缩,别说对面是个老鼠精,就是只真老鼠也不能让她尖叫。
太稳了!
史志远心中一赞,【太子要是有三分像她,我这局就赌对了。
】
史志远小声说:“把废杜立凌的后果揭出来。
圣人未必想立贤妃,但是不把这层纸揭破,他就永远要维持现状,要兄友弟恭,还要贤妃与婕妤亲如姐妹。
贤妃就永远会在他的羽翼之下做着宠妃,就永远会有认不清现实的傻子想借她一步登天。
要让圣人明明白白讲出来,他不会立贤妃。
总之,盯着圣人就对了。
谁说重视就必得是讨好呢?”
啧!
天真!
帝妃二人都天真!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逼皇帝做取舍?这事儿我熟啊!
】啥玩儿找凌家的把柄啊、盯着还真观啊、找凌贤妃的错处啊,跟老鼠精一比,都是渣渣啊!
算个什么命?找什么谋害前妻换老婆的证据,跟这主意放一块儿,梁玉都觉得脸红。
梁玉跳了起来,转到史志远面前端正一拜:“先生大才,受我一拜。”
史志远含笑等她拜完了,才扶起她来:“炼师,炼师,何必多礼?在下是来讨口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