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申顿道“臣惶恐,诚不知如何应对。”
又奉上了提审穆府管家的笔录,上有管家亲笔的画押,讲的是车夫偷了穆士熙的重要文书。
桓琚对程为一道“去,调穆士熙的奏本来。
纪卿,你也起来,坐。”
纪申擦擦眼泪,戴好了帽子,在桓琚旁边坐了下来,轻声道“此事已非臣所能过问的了,然而臣还请陛下慎重。
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处置不当恐怕登时就是滔天大祸。
臣、请陛下慎用酷吏。”
不说还好,一说倒提醒了桓琚了,桓琚看了纪申一眼,心道,这真是股肱柱石之臣,就是心眼太实在了,酷吏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的。
何况崔颖也算不得酷吏,他只是手段急了些,实则是个能吏呢。
罢了,纪申急得头都白了,别再说出来叫他更着急了。
桓琚把纪申顶撞他的事都扔了,很是感动他为国着想。
经过这一缓冲,桓琚的愤怒隐了下去,理智重新统治了大脑。
他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说有人设局,可能性不是没有,倒是不大。
最重要的是手上这个物证,通读下来,仿佛就是穆士熙站在他眼前说的这个话。
还有被墨涂掉的字迹,举起来对着日光一看,桓琚勉强分辨出是联名的意思。
程为一取了穆士熙之前上的奏本的存档来,君臣对着一比,奏本都是楷书,草稿却不是楷书。
桓琚心里却已经有了结论,他看了看纪申低声道“你将人犯移至御史不,移到大理寺交给萧礼看管”
纪申道“臣担心”
“对他你尽可以放心。”
桓琚说得笃定。
纪申起身,再叩,慢慢地爬了起来,四十岁的背影带着八十岁的苍凉。
桓琚心头一酸,叫住了他。
纪申转身,只听桓琚一字一顿地说“纪卿放心。”
纪申回京兆衙门封存卷宗与萧礼办接不提,桓琚却不曾闲着,他让纪申放心,其实说的是“我知道你反对酷吏,但是我用酷吏,你放心,我不会搞到不可收拾的”
。
是以纪申前脚走,桓琚紧接着就传命“召崔颖。”
崔颖赶到两仪殿的时候,桓琚还对着那份投书研究,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现在就算告诉他不是,他也未必十分肯信的。
“结党”
二字是很戳皇帝的心窝子的,比什么谋皇后的地位更能让皇帝警觉。
查,一定要查清楚这个
不等崔颖舞拜,桓琚就说“坐。
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看看这个。”
崔颖接到投书,从头扫到尾,沉默不语。
桓琚道“说话”
崔颖道“陛下书稿从何而来可有前篇后篇”
“什么”
“第一句中宫不可久悬,如今皇后尚在。
陛下要废后吗这是一件大事,如何令外臣先知”
我居然想漏了这一件事桓琚心中大骇,他近来是思考着废后、再立皇后,或者干脆谁都不立,就这么着了,别给儿子找事儿。
所以中宫不可久悬这句话他一时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