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地穿过间月洞门,在那儿的花坛边缘坐下来,心里的酸苦再克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自己就将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做一个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她的眼睛便酸涩得厉害。
她许是矫情的,如今连尊严都是没有的人,下跪都是家常便饭,还谈什么自由不自由?有一口饭吃有一片瓦容身便是不错了,躺在男人身下祈求男人的庇护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她也应该顺应时代,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
,以后就过没有自我的日子,做个随时可以被买卖的通房,一辈子就这样了。
哦不对,等一年后,林婉月生完孩子,她许是就要毙命了。
云湘这么想着,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试过去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
她想爸妈了,想弟弟了,想男朋友了,想家里的小狗小猫了,也想她的木雕了,想所有的曾经的一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是她来这里受苦呢?是她平日做的慈善捐的款少了,还是她为人不行,老天爷在惩罚她?
云湘捂着脸,从无声的流泪,到控制不住的抽噎。
一年后若真是死了,倒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就回去了。
云湘喝了酒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放纵着自己的情绪。
……
今日虽是郑七娘及笄的日子,但不论是大太太还是郑七娘,又或是上门来的亲朋好友们,更关心的却是陆家大爷何时娶了郑七娘。
郑七娘虽是个可怜人,却也是陆家大爷心爱的原配妻子的嫡亲妹妹,多年来住在陆家,本就是奔着给他做继妻的。
如今她的笄礼簪子是陆家大爷送的,又被当面送了那么名贵的屏风,所有人也就默认了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大太太极为满意,宴后就叫了陆钧山过来,说:“你与七娘的婚事,便就提上日程吧,三书六礼,哪样都不能缺了。”
陆钧山今日饮了不少酒,听了这话按了按额心,拧紧了眉。
大太太以为他又要拒绝或是左顾言它撇过这事,忙说话截了他的话:“你可知女儿家笄礼上的簪子极重要,多是长辈赠送,你一个外男,哪个有资格送她这个?你既送了,便就代表认下你表妹这门婚了,再不能说些有的没的什么只把七娘当妹妹,她都十五了!
元娘嫁你时不过也就十五!
你现在若不娶你表妹,让你表妹的脸儿往哪里搁?”
穿着华丽锦衣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姿态疏懒风流,他拿过一旁的茶漱了口,说的话有几分混不吝:“然后让表妹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