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只是觉得有些意思,弄过来岂不是没了趣味,走吧,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周文衍收起玩世不恭的笑,眼眸流转暗暗透着些许阴鸷。
秋禾回到屋内才松了口气,打了热水把脸洗净对着镜子擦面脂,珍珠般圆圆小小的一罐,这是当初她瞧着好看姑姑给她的,她还记得姑姑摸着她的小脸调笑。
“我们家阿禾长得不比别家的姑娘差,小脸更该好好的护着。”
她不在意脸蛋,从小也是野孩子惯了不爱涂这些东西,每回都会被姑姑追着她往她脸上抹。
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对着镜子出了一会神,就听到耳畔响起了熟悉的空灵声,“这珍珠膏绝非等闲人家用得起,你这贱婢到底是谁,为何会进宫做个小宫女,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秋禾从镜子中瞧见自己的床榻上,斜斜地倚着一美艳的女子,而她手中方才拿着的那一小颗珍珠膏已经到了她的手掌中。
秋禾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确定这会是白日,扯了扯嘴角呵呵笑了一声,这位娘娘如今真是越随性了!
不仅把她的屋子当自己的寝宫,而且探望她也是不分昼夜!
真是荣幸呢……
“奴婢进宫前不过江南一茶女,去年大旱糟了荒,家中只剩下奴婢一人,便进京投奔远方亲戚,却不想无人愿认奴婢这穷酸亲戚,正巧宫内招宫女,便进了宫,奴婢这般低贱之人还能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为了活着。
这珍珠膏是初到京城时一贵人赏的,奴婢哪里能用得起这个,娘娘若是不信内务府都有户籍做不了慌的,不敢有半句欺瞒娘娘。”
“你当本宫是那傻小子,你这贱婢说什么都信?你不愿意说也无妨,早晚有一日本宫都会知道。”
傻小子是指周文衍?那可说的真是太对了!
秋禾试探的看着女鬼道:“娘娘怎么知道奴婢见了四皇子?难道娘娘不仅白日能出现,也能离开这景阳宫?”
不是说好了她是贱婢嘛,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一个贱婢的生活……
“谁叫你夜里还怒气腾腾的喊着要打死周文衍那登徒子,不然以本宫的身份才没兴趣知道你见了谁。”
女鬼傲慢的微仰着下颌,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
秋禾的脸一红就想辩解,大约这口恶气憋在了心中气不顺才会夜有所思,结果解释了一通她才觉被人戏弄了,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吧!
这是这位娘娘有意避开离开景阳宫这个问题呢。
不过就算知道她故意打岔,秋禾也不敢挑明了和这位主子抬杠,她乐意如何都由着她了,毕竟第一次见面时,险些窒息的感觉秋禾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秋禾讨好的说尽了一筐好话,女鬼也没把东西还给她,不过女鬼都能一眼瞧出这东西不是普通的面脂,在她的身上放着或许还比在自己身上安全。
在屋内和女鬼聊了会天,又知道了一些内廷秘史(以嘲讽皇后为主),外头便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说话声,这是到了干活的时辰了,正打算起身她才觉有些不对。
她怔怔的盯着镜子看了一会,此刻镜子里的女鬼正斜靠在她的木床上。
其他宫女都是五六人一间的通铺,唯独她这间屋子最小但最亮堂,是方姑姑特意照顾她让她和慧儿两人住,她明明记得方才出去之前她把枕头和被褥都叠好了,可如今枕头上落了一小颗蓝色的珠子。
镜子里她光洁的额头齐整的髻,与一般的宫人一样只戴了冠,整个景阳宫的宫女冠都是蓝色的,而尚宫局的宫女冠便会稍有不同,之前她能瞒过周文衍那是因为周文衍一个皇子,自然不会关注宫女的冠。
可她的冠上珠子齐整,没有少一颗,有人碰过她的床褥,这个人是谁。
夜幕落下,整个内廷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宫墙边响起了几声鸦鸣,随后便听见了脚步声。
“我已经照着你说的去瞧过了,她的东西收拾的很是齐整,我整个屋子都翻遍了,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食谱,你是不是记错了。”
沉默了一会,就听到那边的声音传过来,“绝不可能,我见过一回巴掌大小小一本,是不是藏在衣服堆里你没仔细找。”
“那明日趁着她出去,我再去找找。
不过我虽是没找着你说的那食谱,倒是瞧见了别的东西。”
“是什么?!”
“是一张手绘的内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