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又敏感的原身想过将这些告诉父亲,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说过话了,父女之间的交流生疏又客套。
她同样尽可能地在父亲面前展示着好女儿的形象,对于父亲给予的一切东西照收不误,全力以赴,从不对父亲提出任何要求。
现在要让她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一直这么傻被人骗,还被人欺负,想到可能会看见的失望眼神,原身将要说的话吞回去了。
艰难地撑到了毕业之际,本打算在毕业后远走高飞的原身听到了姚倩倩在同姚格认真商量。
他们决定要让姚格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公开求婚,早点领证省得出了意外,姚倩倩还挺遗憾,姚格没能让原身怀孕,否则奉子成婚,更能把原身绑牢。
两人聊天时说的话充满了恶意,甚至开始提前分割起了宁父的公司和财产,你一部分我一部分的,还差点因为分赃不均吵起来。
原身知道公司是父亲辛苦打拼才打出来的江山――以原身的视角看来,父亲是个人人敬仰的成功人士,当初也是为了想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才将她留在家乡,对于父亲来说,公司是人生的全部,可如果姚格真的凭借她作为跳板得到了公司,那父亲的事业还会在吗?
她恍惚地来到了父亲公司楼下对面的公交车亭坐着,愣愣地呆了一整个下午的她,正好遇到了要出门开会的父亲。
她的位置看得清楚,宁父身后的秘书亲昵地为他穿上了风衣外套,整理着衣领,从马路这头来看,甚至好像还亲了一口。
原身并不生气,母亲走了那么多年,她早就能接受父亲寻找新的幸福,现在看到这一幕她反而变得释然,就算她走了父亲也不会孤单,而且还来得及,再培养一个符合父亲期待的,不像她这么傻的优秀继承人。
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临死之前,她倒是变得老实,坦诚地在遗书中告诉了父亲自己的心情,也告诉了他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一切。
“不用为我伤心,离开时我是解脱的,爸爸,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原身以灵魂的姿态飘荡,原贪心地想停留在这世间偷偷地看一眼未来的弟弟妹妹,瞧瞧他或者她有没有比她更乖,却没有想到,她看到的一切都脱于她原先的想象。
父亲一夜之间,便多了无数白,几日之间,形销骨立。
他和妻子的掌上明珠,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张薄薄的遗书,凭什么?
父亲的恨具有燃尽一切的力量,葬礼一结束,宁父便开始报复。
宁父几乎是不计成本地花钱,调监控、查记录、请律师……然后警察带走了姚格和姚倩倩。
中间检察院有做过例行协调,姚家人也来求过他放过自己的孩子,甚至指责宁父赶尽杀绝。
可宁父始终没有动摇:“我放过你的孩子,那谁能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呢?”
等到法院正式判决,宁父便撑不住的倒下了,缠绵病榻了半个多月,原本就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他越地像具没有灵魂的骨架。
他自责、痛苦,即使吃了药也无法入眠,心里被后悔填满封实。
女儿不敢和他交流,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不主动?
大人到了新环境都要习惯,他怎么能疏忽孩子的心理感受?
总是在忙的他,为什么没有多回头看看孩子?哪怕早一点现不对,一切也不会生。
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甚至在当年,女儿把姚倩倩带回家要和她一起上补习班的时候,他还认可过这个上进的孩子,觉得女儿交到了朋友,鼓励她们一起学习,争取考个好学校。
女儿单纯,可他看人还少吗?居然没有从那孩子般的脸下看出这其中的险恶用心。
宁父在女儿死后,也收到了女儿的银行流水,由于限制,这银行流水没能全打出来,可他也能在其中看出他多自以为是。
他给女儿的零花钱,根本就没用在女儿身上,他还在那自我满足,觉得让女儿不愁吃穿。
宁父将公司转让给了朋友,只留下一部分股份分红和女儿住过的房子,他还是只会花钱,联系了不少学校,投建了楼房,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以女儿的名字命名,他希望有人能替他记住女儿来过。
把这一切处理完毕,对生命失去希望的宁父很快便也病重,他将剩余的股份转让给了一位器重的下属,这份依旧算巨额的财富只有三个要求。
一是将他们一家三口的骨灰放在一起,生离别,死重聚。
二是这栋房子可以任意支配,但女儿的房间封起来不要再使用。
三是律法有情,人无情,姚倩倩和姚格只是有期徒刑都会出狱,但他不允许他们能够在出狱后重新做人。
如果做这些要有恶报,那就让他来承受,宁父溘然长逝。
他没信错人,下属在他离世后完美地完成了这几个任务,姚倩倩和姚格出狱以后,不管搬到多遥远的地方,都一定会有人传出他们曾经谋财害命入狱的事实。
而他们千辛万苦找到的工作,也一般持续不了过一周,老板便会找个借口把他们辞退。
仇报了,可原身的灵魂丝毫没有感觉到快意,她比父亲还要痛苦自责,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反而让父亲付出代价。
她如果不软弱就好了,她勇敢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