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飞展,往往会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改建和城市中心变迁。
h城便是这样的一座城市,旧市中心拥拥攘攘,很长一段时间从中心处往外辐射的地段都保持着寸土寸金的高价,这儿本就拥堵,连修路都可能造成交通堵塞,所谓拆迁重建,便成了不可能的问题,虽然有不少人不舍,最后这场迁移还是开始,新区高楼林立,道路也比旧城开阔,充满了现代的气息。
居住在老城区的居民,还维持着从前的略有些慢的节奏,过着重复的生活。
宁初夏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睁开了眼。
醒来时身上略有些酸疼,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对着床的窗户处窗帘已经被拉开,贴着蓝色的隔光膜看不清外面的天色,不过显然已经亮起。
她打量着这房间的环境,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
房间其实算不得大,床对面的桌子很大,旁边的书柜里装满了书,而位于桌子正中位置的电视很有岁月的痕迹,是老式的笨重电视,上面还盖了层蕾丝布防尘,在宁初夏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的电视机早就在挺多年前被轻薄的新式电视机给取代了。
楼下像是有人这才要去上班,偶尔还能听到摩托车防盗铃响的声音,甚至连稍微大声的说话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说,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看来不太好,估计楼层也不高。
趁着这时候还很安静,宁初夏选择了接收记忆,已然有经验的她面对涌入的记忆格外从容,静静地让诸多画面在记忆里打乱又重组后,宁初夏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这原身,还真能用可怜二字来形容。
她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却没有得到半点好,最后还落得个那样的结局,到死心中都沉浸于痛苦、后悔和迷茫之中。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相同,都属于平行时空的现代世界,展轨迹大同小异。
而原身便是在这样世界里生存着的一个普通人。
原身是在困难年代出生的孩子,她的父母是农村人,当时村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在人生的最初阶段,她过得挺苦,吃少穿少但也要为家人分担家务。
这段艰辛的童年对她的性格塑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和身边的大多人一样遵循习俗,想法上有尊重传统的一面,信奉家庭权威,愿意牺牲退让,以家庭而非自我为中心,这样的性格,其实在那时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在后来,却让她走入了困苦的下半生。
成长期间的原身,遇到了国家迈向经济开放腾飞的转折点,她有幸赶上了这东风,受到政策的眷顾。
小时候吃过苦的她,并不觉得读书辛苦,能够拥有受教育的机会她很珍惜,用工读书,最后成为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当年大学生不多,国家鼓励教育,很多学校非但不收学费,还给予补贴,原身便是因着这样的利好政策顺利地上完了学,并在毕业之后,分配到了当地,捧上了铁饭碗。
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和同样捧着铁饭碗门当户对的丈夫结了婚,开始经营起了自己的小家庭。
原身本就能吃苦,她一直保持着感恩的心态,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丈夫虽然并不算英俊,但为人老实,重视家庭,小两口都很俭省,在单位分房时一起买下了个大户型,也就是宁初夏醒来时住着的这套。
这小区是当年周边的十来个政府部门还有几家效益不错的工厂合资为员工建的,后来扩建了几回,小区里还有菜市场、幼儿园和小学,算是h城老城区里头一个配套齐全的小区。
婚后第四年,原身便怀了孕,当年计划生育管得严格,他们这样的铁饭碗就算有农村户口也只让生一胎。
当年重男轻女的习俗在h城这样的小县城是主流,虽然丈夫和家人没有明说,原身还是有些压力,怀胎十月后,顺利产下龙凤胎的她,松了一口气。
龙凤胎的出生在h城这是件大吉大利的好事,原身记忆里的这一段,都是笼罩在光亮里的,当时的她格外感恩生命,让她能拥有双倍的快乐。
丈夫按照族谱上的字辈为儿子和女儿取了名,先出生的儿子叫王京宇,后出生的女儿则叫做王京雅。
事实上原身所受的重男轻女思想,更多的是“要有个男丁”
,有了儿子让她松了口气,可也不会因此觉得这就跌把儿子捧到天上。
原身和丈夫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她和丈夫对儿女都是一样的捧在手心,夫妻俩的条件不算太差,尽可能地给予了儿女能给的待遇。
无论是什么少年宫、补习班还或是玩具吃喝,只要要求不过分没有不满足的。
原身曾经和丈夫畅想过未来,他们好好的将儿女培养成才,多少存点钱给孩子们,到时候等孩子成家立业,他们俩估计也退休了,拿着退休金便可以在这房子里安心地过两人的日子,安享晚点。
多好?
可惜,这份畅想,只有前半部分勉强算是实现了。
原身和丈夫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孩子的教育很看重,在这方面很舍得投入,两孩子虽然智商不到天才的程度,可也不算笨孩子,顺顺利利地考上了大学。
儿子王京宇学的是会计,毕业后便回到家乡进了家规模颇大的外企担任财务,他做事妥当也算会做人,按部就班下去,应当可以升职。
女儿王京雅学的是师范,毕业后在家乡进了一座高中担任历史老师,收入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