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未让人通传,多亏顺安眼尖机灵才瞧见,连乔可不想担一个窥探皇帝行踪的罪名。
再说,她也没必要在这时候去讨好皇帝。
连乔思忖了一会儿,便让紫玉去把她平常做的一件小衣取来,上头还挂着绷子和针线。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这件绣活,一则是惦着孩子即将出世,二则,长日漫漫,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是绣工这东西没有速成之法,她又手生,做得极慢,好在也不着急就是了。
楚源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连乔认真缝衣的景象。
她松松挽了个髻,头上仅插着一只素银簪子,脸上更是半点脂粉也不施,水洗一般的凝练干净。
饶是这般,连乔仍是极美的,因了这素淡,美得洁净而不染尘埃,如同云端伫立的仙子。
现在她坐在窗前静静地缝制那件小衣,看去就好像仙子飘落凡尘,多了些烟火气,更容易让人亲近。
楚源静默的在她对面坐下,半晌没有说话,连乔却也不言,仿佛眼里没看到这个人。
终还是楚源忍不住先开口,“你好像过得很惬意。”
身为一国之君,要紧的是喜怒不形于色。
但楚源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话说出来便带了些冷嘲热讽的口吻,好像他见不得连乔好过似的;倘若连乔一脸愁容,终日悲叹,楚源心里或者还舒服一些,至少说明她在意这件事,在意自己对她的看法。
可是连乔却表现得无牵无挂,好似旁人白替她操心,她自己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这就叫楚源不得不郁闷了。
连乔咬断一截线头,笑吟吟的抬首,“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臣妾?”
“朕不过是来要个说法。”
楚源轻咳了声,板着脸说道。
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毫无底气,本该用上更严厉的说辞,但不知怎的,对着连乔,他就发不起火。
“臣妾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当然不必要承认。
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都无话可说了。”
连乔说罢,又埋头做她的针线活。
据说有的女人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将丈夫视作可有可无的人物。
连乔似乎正在朝这条路走,虽则孩子仍未降生,她大概已经对孩子的父亲失望了。
楚源觉得腔子里跟塞了团猪鬃似的,堵塞得好不难受,半晌才挣出一句话来:“你不想向朕证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在意臣妾的清白么?”
连乔望着他说道,声音微微哽咽。
她仓促的转过脸去对着窗外,素白的手背从脸颊拂过,上头有水光莹然,“臣妾本以为陛下深知臣妾的为人,不会听信旁人一面之词,是臣妾错了。
臣妾错在不是迎郭昭容去偏殿更衣,是不该得蒙圣恩,不该拥有陛下的骨肉,早知如此,情愿当初冷冷清清度过一生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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