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容妃,便是接连诞下一子一女的淑妃也难以在帝王的宠爱上与其平分秋色,唯有先皇后得其挂念,始终如一。
宫灯照亮脚下丛生的杂草,洛久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到过这里了。
上一世容妃死后,棠西宫便彻底荒废,沦为了立在皇城后苑一座封闭的荒坟。
宫门上的铜环已锈蚀了大半,整座棠西宫,只有日常时供人开关的绍锁没有生出锈迹。
冷宫罕有人至,守卫百无聊赖,见是常日里来送膳的宫人,照例上前去开宫门。
然而他走上前去,洛久瑶却发觉,原本该锁好的门栓并未落锁。
守卫却好似不知,洛久瑶暂且压下不提。
三人顺顺当当地走进去。
自容妃定罪,宫苑的前殿与侧殿都已落了锁,唯有后殿供人居住,刘姑姑派来的宫侍只送二人到通往后殿的小路,而后识趣地留在原地。
洛久瑶道一声多谢,与洛久珹继续朝后走。
比之洛久瑶,洛久珹显然更为轻车熟路,即使多年未回到这座宫苑,依旧能找到所有路中最近的那一条。
他走在前,时不时回首瞥一眼,瞧一瞧洛久瑶有没有跟上来。
好像她初次来棠西宫,初次来拜见容妃时的那样。
洛久瑶如幼时那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最后一道石拱时,洛久珹却停下了脚步。
夜色沉寂,偌大的宫苑静谧无声。
枯叶卷地,手中宫灯微微晃动,洛久珹转过身来,提灯的光亮正照亮他的面颊。
他的眼瞳黑漆漆的,拓入宫灯的光,也拓入眼前人的身影。
洛久瑶这才恍然,他们都已不再似年幼时候了。
她提高手中灯盏,问道:“怎么了?”
洛久珹张张口,眼中有光影微微颤动。
他犹豫道:“我白日时其实想问……你那时在堰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久瑶微愣:“什么?”
洛久珹盯住她:“你说的那句,要把命还给我。”
原来那不是错觉,她真的将那句话说出口了。
洛久瑶有些后悔,阖了阖眼:“我说笑的。”
洛久珹却不信:“你真的这样想,对吗?”
洛久瑶皱眉:“你要不要见容妃娘娘?本就没多少时间,你还说这些?”
洛久珹仍执拗:“你就是这样想的。”
洛久瑶扯他的衣袖,扯不动,再次顿了脚步:“皇兄,你是不是不敢去见她?”
洛久珹垂了垂眼睫。
洛久瑶轻声叹息,松开他的衣袖。
她看着眼前门扉禁闭的宫殿,走去径直推开殿门。
一阵窸窣响动自殿内传来,洛久瑶顿然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