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晚晴这种瘦条条的,整日爬高窜底拱舍门,不但长不上肉,养它也是个费力事情。
晚晴自己虽过了几年日子,毕竟前几年凡事有两个老人主掌,她的经验还是太少太少。
晚晴道:“我又不懂这些。”
两人一路寻不见,晚晴忽而想起祖坟,又拉着高氏两个过到河对岸,祖坟中却没有猪拱过的痕迹。
晚晴又累又失望道:“只怕这会是真的丢了。
我原还想着好好养只猪,明年也叫铎儿吃些肉的。”
高氏道:“不过一只猪崽子,再看一只也使得。”
晚晴道:“三年间发送了两位老人,我那里还有余钱?”
高氏指了伏水氏坟头低声道:“我听说他们给你留了体已在身上,你用一点又能如何?”
晚晴展了臂膀道:“嫂嫂,我就这么个人,你要能搜出体已来,咱俩一起用。”
言罢揩起眼角来。
高氏自己惹晚晴眼红,心中有些不忍:“我就这样一说,你还当真了。”
两人默默站着,忽而微风送来一阵猪哼哼,晚晴跳脚叫道:“这是我的小黑猪。”
言罢已经朝山弯那边冲了过去。
高氏也赶了上来,猪哼哼声越来越清晰,间或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晚晴听得这声音正是花儿与宥儿,心道这回抓住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小鬼货,恰恰就看见他俩捉着那小黑猪正在她最好的一片栗谷田撒欢的作马骑着。
不过几个月的小猪,骨头都是软的。
花儿虽也才五六岁,跟了娄氏身形却是个大胖子,将个小猪上脚压平在地上压的跟个肉饼一样。
晚晴跳起来一声高叫:“我不打死你两个小鬼。”
言毕横持棍子冲了过去。
花儿一见棍子飞到自己头上便跳起来,高高抱起猪往外一扔,恰那片是个缓坡,下面是寻常村子里扔死物脏物的大坑。
晚晴怕小黑猪掉下去要叫各类骨头戳伤,跳脚也跟了进去,往下冲着捞住了猪脚,自己的脚却咯吱一声崴了。
她初时并不觉痛,抱黑猪上来还要去追花儿与宥儿,高氏拦了道:“行了行了,你追他们干什么?你二嫂那个护短劲儿,去了也是淘一场气。”
晚晴这才觉得脚心钻疼,跳脚支了棍子道:“嫂子你替我抱着,我脚怕是崴了。”
言毕蹲身下去撩了裤子一瞧,果然脚踝上鸡蛋大的一疙瘩鼓着。
高氏抽了口冷气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麻烦。”
晚晴拄了棍子扭着脚:“没那么严重,我还能走,咱们快回去吧,我的铎儿一个人在家,我怕他要受宥儿他们欺负。”
两人过河回晚晴家,高氏替晚晴放好了食盆关好了猪,待猪吃完了又撤了盆子洗涮干净,才进屋问道:“要不要我替你做饭?”
晚晴此时才疼的整条腿都发着麻,歪在炕上摇头:“我们吃过饭了,我这会子是起不来了,嫂子带铎儿出去,教他帮我把门闩上就行。”
高氏自带了铎儿出去闩门。
晚晴一人在炕上躺着,忆起自婆婆伏水氏丧后到现在的日子,这才发觉一个女人带孩子过日子的艰难。
她自十岁时到伏村,初来时做童养媳,公公伏泰印是个十分勤快又本分的农村老人,干得一手好农活,又会编会织,给三个儿子一人置了一份薄业。
婆婆伏水氏没什么脾气,自来就拿她当女儿疼爱。
又伏水氏也是个勤快人,便是前两年一直在病中,但凡能爬得起来,脚底下就没有停过。
她叫这样两个人护着,将前十年随着亲娘流浪讨饭的苦都忘光了。
便是四年前青山要上京赶考前,伏泰印与伏水氏两个作主给她和青山圆房,青山有些不愿意时,她仍是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