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拣了她剪过鞋样的纸来,皱眉瞧了许久道:“小娘子,这纸上写的是药方,你怎么就给剪了?”
晚晴接过来瞅了许久才笑道:“这是我家铎儿他爹早些年研习过的药方,没什么用的。”
花生惊道:“不想小娘子的相公还是个郎中。”
晚晴道:“倒也不是。
阿正叔家的爹,也就是我们家的高祖手里传下来些医书,铎儿他爹原来常读,也学得些方子学着给人看病开药。”
花生问道:“那他可治好过人?”
晚晴憋了笑道:“治好过一个,治死过一个。”
花生道:“能治好一个就很好了,死的那个或者是死期到了。”
伏青山在村子里行过两回艺,治死的一个已到了河对岸长眠,治好的一个伏识老娘如今身体都还很好。
花生仍是笑着,瞧这小娘子太过动人,自己又是恰当年级,虽心里不敢有那份肖想,但年轻男女心性,光是多看几眼都能叫他心情愉悦的。
只是忽而想起伏泰正的眼神,忙又起身道:“小娘子,我须得回去了,不然我家大哥要发怒。”
言罢转身走了。
晚晴既温好了浆糊,便将孝布并一些陈年的烂布头一并拿到炕上,自己侧腿歪坐在炕头上糊起布毡来。
烂布头打底糊张做鞋底的,孝布打底糊张做鞋面的,糊好后便放在柜子上阴干。
次日一早起来,她又开了东屋翻了些积年的羊毛并伏水氏当年纺羊毛的小线轱辘来,摇摇转转纺起了羊毛。
铎儿这几日是成日呆在隔壁的,就连饭都要在隔壁吃过。
她落了清闲,又一直忙没盯着,不知道花生整日带着铎儿爬高爬低下河摸鱼,还真以为伏泰正在教他什么上趁拳脚。
纺完了纳边的羊毛线,毡子也干了。
她依着当初剪的鞋底样子剪出了鞋底,又拿鞋底对照着自己估摸过的指高剪好了鞋面,便扎扎实实纳起鞋底来。
做布鞋,最费功的便是纳鞋底,千层布的底子,要用锥子扎透,再拿大针穿了麻绳一个针眼一个针眼来纳。
这是熬功又费眼的活,好在晚晴手利脚快,一会儿大针一会儿锥子,鞋底压到炕上起来就是一个锥眼,干到兴起她竟一日不吃饭也不觉得饿。
三日就能纳得一双鞋底。
纳完鞋底还要滚边,滚完边子还要纳蒙鞋面,两双鞋面皆是当初伏水氏留下来的黑绒布,边上滚上细白布的边,待两边都做完了,已经过了十天,她脚上的肿也快要消了。
晚晴压稳了鞋底鞋面用羊毛线纳好在一起,这是细活,要细作了鞋样才会好看,这样又费了两日功夫。
这日她拿擀面杖将两双鞋里里外外捣了一遍捣的松软了,试着脚也不疼,索性扔了那拐子抱了鞋子就往后院而去,想要从后院墙上叫过花生与伏泰正来试试鞋样。
她才到了墙头上要张嘴,忽见隔壁厅房门上冲出个人来,却是精光着上半身的伏泰正。
伏村随处偏远总还未失礼道教化,便是天再炎热,男子们出外也不肯以精身示人。
是以晚晴惟见过的光身男子,还得数洞房那夜的伏青山。
第十四章送鞋
伏青山那年也才不过十八,白嫩细瘦的胸膛臂膀,不过比女子略宽展些。
这伏泰正却不同,他自肩膀到臂是几块鼓胀着青筋的精肉,自胸膛往下到腰却是又紧又窄,全身的精肉亦如他的肤色一般呈着亮亮的古铜色,下面一条系带的洒腿裤子。
晚晴总算经过人事,看到了精身的伏泰正已是心中一惊,慌的低了头,听得还有女人声音,悄悄抬起头看,就见马氏也从厅房里走了出来,还自己慢慢替自己系着衣带,懒懒说道:“阿正叔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晚晴听的心里直打鼓,暗道莫非这两人真一起尝上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