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莲仍拿匣子点着他:“有这样好的药,怎的早不肯给我们?可见你仍是个坏心的。”
伏青山起身走到门口,取了披风道:“这也是我偶得的方子,得了第一个便送到你这里来。”
醉莲也跟了过来,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本分人,娶了妻便不肯再到我们这里来,可我真是想你想的紧,你就做做好人,若有路过的时候,好歹进来看我一眼,莫要忘了咱们原来那些情份。”
无论是她初入此门中是个雏儿的时候,还是在她做了行首轰动京城时,他每回要睡她,她可从来没有收过一个铜板,还得照着他的意思仔仔细细洗上三回。
伏青山到了门外,笑望着门内的醉莲姑娘,望着她的眉眼并她的神情,忽而明白过来为何自己这几年无事总爱来找这个说话有些冒冒失的妓子。
她的眉眼,与晚晴有几分相似,性子也是火火躁躁的样子,是而虽生的美却留不住客,在行首位置上坐了半年便退了下来,如今仍做个普通的妓子。
回到中书府,伏青山进了开间坐在书案前,揉了许久的眉心,提笔挥墨又写了起来。
这一回,他直写到了三更报过,才搁笔起身,仍回自己那硬板床上睡了。
这一回除了要呈给高千正的折子外,他还书了封信给伏盛。
既魏芸不随他回清河县,那发嫁晚晴又有何意义?那个小小的,瘦瘦的小丫头,替他打水替他洗脚,全心全意伏侍了他那么多年,干农活顶得一个成年汉子,又泼辣又不惜力气不嫌脏,他总得回去见她一面,看她一眼,再做决断吧。
次日起来到了吏部,尚书唐政早朝未归,左右两个侍郎当他如空气一般,虽整个吏部忙碌无比,独他伏青山的公房内清清寂寂,案上亦无公务。
他昨夜睡的太晚,又床太硬,此时便闭眼凝神在桌前假寐。
忽而衙役敲门道:“伏郎中,您的信。”
第三十七章搜身
伏青山见水哥接了奉了过来,接过来还未拆开,已是一股香气扑鼻。
不用说,必定是高含嫣的雅意。
他抽出信纸,唯有一句话: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时长。
伏青山将信纸平平摊开又翻了过来,才见后头另书着一段话:哺时,高尚书在陈漕巷。
他苦笑着摇头,见水哥在公房门外探头探脑望着,招了手道:“去取了火来。”
水哥不一会儿提了盏风灯过来,伏青山接过来搁到书案上,将那带着氛香的薛涛笺投入火中,瞬时便化成了一抹灰烬。
***
大路上,晚晴咬牙切齿在前走着,渐渐伏泰正抱着孩子追上了她,她又一鼓作气走的更快些。
这样犟着心气走了一半,眼看就要到灵河大桥上时,伏泰正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了晚晴手腕。
“你能否先告诉我你的打算?”
伏泰正道:“我好帮你。”
晚晴摇头:“我不需要谁帮我。
下伏村村头第一户,那宅子那田地和阿正叔怀里这孩子,皆是我晚晴的,谁都不能抢走,就这么回事。”
伏泰正放了铎儿下地,这孩子难得外出一次,下地撒了欢就往田地里跑去,去捉晚秋最后一茬成籽萝卜花里的小黑油虫子。
晚晴见孩子走远了才道:“阿正叔也不必这样费心帮我,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无甜头可寻。”
伏泰正道:“我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寻些甜头,你小小年级,那里学来的这种话?”
晚晴冷笑道:“既不是想寻些甜头,那你想干什么?”
伏泰正道:“我想娶你。”
晚晴叫他有些灼热的目光吓了一跳,咬牙道:“荒唐,难道我被伏青山休弃了就嫁给他叔叔?”
言罢高声喊了铎儿道:“铎儿快来,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