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见魏源与伏青山皆是不语,往前膝行了一步道:“中书大人,恳请您派人送奴家回清河县去。”
魏源见伏青山仍是跪的笔直不言不语,起身道:“此事容后再议,至于你这发妻,如今暂且安置到府中后院住着,那孩子亦是,带到府中来。”
伏青山抬头望着魏源,从魏源面上却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魏源往外走着,心中亦是这样想法,暗自冷笑道:年轻人,将自己的短处轻易暴露在外,可不是什么好事。
晚晴见魏源走了,混身疲惫的爬了起来,忽而忆起自己手上一只银包铜的镯子还落在方才魏芸审她的内室,又见此时屋中无人,便自己起身走了进去,在那寸长的毯子上俯首细细搜寻着。
她未寻得镯子,却在软榻下看见当初伏青山书的那张《洗衣赋》来。
便将那《洗衣赋》拿起在手上,仍是折起来收在怀中。
伏青山亦跟了进来,见晚晴又收了自己当初书的那昏话,随手想要抢夺,却叫晚晴冷冷推开。
他低声道:“将它撕了就是,为何还要留着?”
晚晴拢了头发说道:“这是我前半生的孽债,我当然得留着它,时时提醒自己这些年犯的傻!”
她迈步出了南楼,便见那曹妈妈抱臂在门外似笑非笑的站着,见晚晴出来,一把伸了手便来扯她胳膊:“那里来的泼妇,如今居然还要住在我们中书府。”
晚晴伸手甩了她胳膊冷冷问道:“你还要打架吗?”
魏源出南院,见管家陶安在外面台阶上站着伺候,上前吩咐道:“把那个妇人和她的孩子安排到杏花村去住着,今夜就给我杀了!”
这边伏青山目送着陶安带晚晴与铎儿进了杏花村院子,便快步向中书府外奔去。
是夜,中书府杏花村中一场血雨腥风,待伏青山赶来时院中已经横七落八的尸首,而丁季混身是血犹在院中站着。
伏青山道:“晚晴在那里?”
丁季道:“我在这里顶着,她带着孩子趁乱逃了。”
伏青山几步奔到西屋掀开了柜子,见内里除了伏罡所赠的那个盒子,其余东西皆在,显然晚晴果真是仓惶出逃。
他复又出来,咬牙切齿道:“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并一个稚子,你不护着他们倒放他们跑了?”
丁季道:“只我一个,几十号家丁涌了进来,我不叫他们逃命,难道在此叫他们等着受死?”
伏青山焦急无比的在院中走来走去,指了丁季道:“中书府这样大,他们在外碰到别的家丁怎么办?你可有想过?”
丁季道:“这杏花村果园后面便是围墙,这些日子恰那些家丁们堆了许多枯枝杂草在墙下,他们爬到墙头上去,外面自有我的人接应,这个你不用着急。”
伏青山道:“晚晴并无留意,若出去之后你的人们跟丢了她,叫她跑了怎么办?”
丁季想起方才晚晴搓了双手跪在地上眼泪婆娑的哀求,心道:看来果真那小娘子是叫伏青山强留在此,若如此说来,我倒是做了桩善事。
且说晚晴带了铎儿两个抱了个盒子仓惶爬上了后院墙,果然见下面几个破衣烂褛的乞丐们守着。
她先顺墙把铎儿溜了下去,待那几个乞丐稳稳接了,才自己也顺墙溜了下去。
中书府的外院墙自然非常高,若不是下面乞丐们垫了许多柴草,只怕她两条腿都要跌断。
府外便是五仗河,河沿皆有卫兵守护着。
既然是乞丐,自然有他们惯走又不能叫那守卫们发现的小径,她跟着这几个乞丐出了小径才道:“大哥,奴家欲要到忠武将军伏罡的府第上去,烦请相送。”
一个年龄长些的乞丐抱了拳道:“既然是帮主相托,我们自然全力送到,小娘子也不必歉称,我们这样的人当不起。”
晚晴这几日叫连番剧变吓成了个惊弓之鸟,抱紧了铎儿跟着几个乞丐,随他们也不知穿了多少路程,又到了当初伏罡带她来过的地方。
这几个乞丐径直带晚晴到了大门上,拍了几下在门见无人应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索性寻到后面翻了墙进去,不久那陈伯便在门上卸了问人的小门板问道:“究竟是谁要进这里头来?”
晚晴凑上前道:“陈伯,前些日子我与伏罡一起来过,也不知你可记得我?”
陈伯定眼瞅了许久道:“原来是夫人,快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