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与高氏相对而叹,见伏识老娘吃饱喝足躺下了,才端了灯盏出门。
晚晴别过高氏回到自家,点了油灯盘腿坐在床上发呆,呆了许久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离家五年,她又成了个孤苦妇人。
与伏罡在一起时,她未曾给过他太多真心,便是孩子没了,她心中也未有如他那般特别的遗憾,毕竟她膝下还有个儿子要叫她分心,叫她不至太过悲伤。
尤其铎儿那句:娘再生了孩子,会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姑姑。
叫她反而还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也正是因此,她后来总不肯积极的吃汤药调理身体,倒是家里那些花草喝了多半汤药,全叫她给毒死了,也是巴望站最好不要再怀个孩子,最好就这样过下去。
伏罡于她如夫如天,虽不是擅长表达情意的人,生活上却对她好的不能再好。
这样一个人突然没了,连个孩子都未能留下,这样一所荒寂的院子也就从此没了主人。
而她如今站在这院子里,心中酸楚无比,惭愧之极。
她本来可以给他留个孩子,至少延续他血脉能在这世上流存下去的。
可她因为自私而不肯,就这样断了他这一房的香火。
这样在伏村呆了几日,晚晴一人守着一所院子,将几间屋子里的鼠洞填了房梁扫了,又买新漆来刷过窗棱柱子,将那破败开裂的台阶都重砌过一回,站在大门上再望着院子就有些舍不得走。
这样耽了一日又一日,这日正抱臂在屋檐下发呆,便见娄氏自外走了进来。
她如今也不用下田种地,亦能穿件绸胸缎褙子。
进门就道:“我听闻阿正叔死了?”
晚晴默默点头,取了把小凳子请娄氏坐了,自己也在对面坐了,问道:“你何处听来的?”
娄氏道:“青山快马来信,问你是否在伏村。
他言他要扶棺归乡,高山早起快马去清河县那里通知县令了。”
先前虽有丧讯,终归未找到尸体,晚晴心中还有半信半疑,此时乍听伏青山要扶棺归来,心越发难过的绞痛起来,忍不住别过脸落了几滴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娄氏抚了抚晚晴的背道:“男人死了,女人的日子照样还是要过。
你若不走,我就把阿正叔的地都还你。”
晚晴那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话,此时她不用学就能像当初的娄氏与车氏一样蹬腿跌脚狂嚎着大哭一场。
未几车氏也抱着肖似伏铜的凯儿进了门,站在台阶下哀目看了晚晴许久才道:“先前春山说起我还不信,今日才知是真的。
但阿正叔在外果真是个大将军,想必打仗之前也替你留了安家费,你又如今这样的身手,人也还年轻,再嫁一回又如何?”
晚晴也知车氏一片好心,起身进屋子端了茶盘出来一人斟了碗茶,几人坐了默默喝着。
良久车氏又道:“车贤人就很好,这些年也还未再娶。
前几日他走时还专门交待过,因自己不好开口,叫我替他打问,因当时我并不信阿正叔已丧的事情,不过略给他提了句有这样的传闻,若你还愿意,我觉得你们倒能凑成得一对。”
她见晚晴捏着杯子低头不语,又道:“他当年听闻你走了还曾亲自上京城找过你,后来伏青山回乡亲言他与你仍在京城做着夫妻,才死了要娶你的心。
那人是个实诚人,又有份大家业,你就是再嫁给他又如何?”
晚晴低声哀求道:“三嫂,别说了。”
听闻伏罡棺椁要回故乡,晚晴又有了忙的理由。
这家里早些年办丧事的东西都叫伏水氏搬到了隔壁,她走后娄氏又将东西一并搬到了自己家。
如今晚晴又把香炉灯盏等物重又回搬自己家清洗擦净,娄氏不知从那里找来一块老梨木,要给伏罡做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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