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有险恶,但人之所以为人,是懂得克制恶,顺从善。”
杭明哲收敛笑意,缓缓眯起眼睛,“靳夫人,天然居真的只是提供了毒药吗?不是。
你们是抓住了那些人心里的恶,煽动它,供养它,直到它再不受控制。
你的药,是在成功唤起杀意后,递上的最后一把刀。
小小便利?呵,您太谦虚了。
您是不动声色地操纵了所有环节,从头到尾。
没有天然居,这些恶意一辈子都只会被藏在心底最深处,深到它的主人,都可能忘了。
您还觉得自己无辜吗?”
洞内,没有回应。
杭明哲的尾音彻底在山间消散,窒息的寂静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杭明哲忽然嗤笑,声音不大,却在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此刻,异常清晰。
同样清晰的还有那笑意里的嘲讽。
“靳夫人,你的心太大了,大到想要装下整个武林。
可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女人就该本本分分,相夫教子,以男人为天。
你这样的,注定零落成泥。
可惜,可叹。”
郭判皱眉,这话放在市井可以,庙堂也可以,但在江湖上,旁的不说,单玄妙派苦一师太,便是受人敬重的一代女侠。
诚然,男尊女卑仍是很多江湖客深以为然的法则,但也有不少人同自己一样,并未特别在意男女。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扯那些个迂腐的世俗之念,甚至用其羞辱对手,未免落了下乘。
虽与杭明哲交往不深,可他总觉得对方不该如此。
心绪正乱,洞内忽然传出一声尖叫,那是靳夫人的声音,撕心裂肺,凄厉惊悚,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恶鬼——
“你给我闭嘴!
!
!
凭什么女人要以男人为天,凭什么女人不能一统江湖!
我就是要让所有男人都像狗一样跪在我的脚下,成为我的奴才,成为我的傀儡!
!
!
呵,呵呵,哈哈哈哈……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
!”
随着一声物体撞击的闷响,一切,归于平静。
杭明哲神色未动,只静静看着洞口。
郭判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团倒在血泊中的人影。
忽然之间,郭判明白过来,杭明哲的口不择言并非真是心中所想,他只不过准确地抓住了靳夫人心里最痛的那个地方,就像靳夫人抓住那些下毒害人者心里的恶一样,有的放矢,正中要害。
靳夫人究竟是如何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经历过什么?或许也受过伤害?所有的所有,都再没机会探寻。
她与她的秘密,在撞向石壁的一刹那,便已不存于时,烟消云散。
有人走出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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