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满支起上身转头看,殷虚的亲兵背着弓、拿着刀进马厩来了,杨小满不怒他们,却转怒孙牧野,他手指背上的箭,向孙牧野道:“你看看,你看看!”
说完伏地痛哭起来。
7
七月十三,江慈回到崇宁宫,向公治贤禀报与龙朔宫的谈判结果。
江慈道:“焉天子不愿放弃润州,拒了和谈。”
公治贤道:“他们不管孙牧野的死活?”
江慈道:“一人不如一州重要。”
公治贤问:“拒绝和谈,是那小天子自家说的,还是皇太后说的?”
江慈道:“是天子老师教的。”
公治贤问:“谁?”
江慈道:“唐瑜。”
公治贤道:“唐瑜?中焉先相唐之弥之子?”
江慈道:“正是。”
公治贤将细髯捋了捋,笑道:“洛之渊泓,焉之唐瑜,凉之宋醇,项之秋藏,皆是当世名公子,依江爱卿所见,唐瑜品貌风度比林渊泓如何?”
江慈道:“唐瑜虚有其表,实则倨傲少礼,不及林渊泓风雅醇正。”
公治贤一听,便知江慈在中焉吃了亏,笑道:“他说了什么话,冒犯了江卿?”
江慈道:“唐瑜冒犯的不是江慈,是陛下。”
公治贤的笑容蓦然收紧,问:“他说孤什么?”
江慈不敢答。
公治贤道:“快快说来,不要曲隐。”
江慈道:“唐瑜说:‘青苎原之战,林相公谋略雄奇无双,从此天下皆识林渊泓,不识洛王!
’”
公治贤的脸塌了,背着手转了两圈,怒道:“是孤将他封相拜将,孤难道没有知人善任之功?换了别家君主,谁能容忍林渊泓一败再败,连让四郡?”
江慈道:“陛下乃明智之主,海内诸君莫及!”
公治贤脸色稍缓,道:“唐瑜小儿,不值得孤计较。”
江慈忙应:“正是。”
公治贤又道:“焉天子年幼,受这样的老师教导,将来难免要走偏差。
他授课便授课,国家大略与他何干?他是尚书还是宰相?”
江慈道:“唐瑜若为尚书,必擅权;若为宰相,必摄政!”
公治贤点头叹道:“可惜中焉弱母稚儿,只好由得这些人胡闹!
换作我……”
他止了话,又团转了几圈,叫道,“来人!”
内侍监上前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公治贤道:“备下玉辇,即刻启程,孤要去青苎原劳军。”
8
七月二十二,青苎原的洪水退了,东洛三万将士站在没过小腿肚的泥沼里,受了公治贤的检阅。
竹枝城内的焉兵也站在城头看动静。
公治贤要往城下去,身后的林渊泓道:“焉贼还残存箭矢,陛下当心误伤圣体。”
公治贤笑道:“孤岂是怯懦畏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