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路上时,方泓墨忽然道:“子毅,你是真心要戒赌么?”
“是。”
“云英知道此事吗?”
俞子毅默然一会儿:“能否答应我,先别告诉她?”
方泓墨也沉默了一下:“若是你戒不掉,我就不得不告诉她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俞子毅释怀地微笑。
两人都绝口不提当日杏花春雅阁里的冲突。
?
方泓砚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仍是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只靠用小勺喂进少许参汤与清水来吊命,眼看着人瘦了一大圈。
韩氏才刚劝采嫣去歇息,但她自己眼下也是一片青黑色,两眼熬的发红,见俞子毅来了,上前感谢他找到泓砚并送回来。
俞子毅自然一番谦逊,只是说话间微带愧色地望了方泓墨一眼。
方泓墨神情淡淡地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子毅转过去之后,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瞧。
俞子毅问起泓砚的病情如何。
韩氏黯然转述太医的话,如今最大的关键,不是泓砚能否醒来,而是粒米不进的情况下,能不能撑到醒过来的那一刻。
“可眼看三天过去了,他仍是醒不过来……”
韩氏说着又要流泪,方泓墨与俞子毅都劝她保重自己。
韩氏因有俞子毅在,不好太过失态,他们劝了几句后,她也止住了眼泪。
送走俞子毅后,方泓墨缓步回到内院,在路口正要折向朝岚居的方向,忽听背后有脚步声,转身去看,见是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自是来为泓砚施针的。
犹豫了一瞬,他转向右方,跟着太医又回到春泽居。
方泓墨方才陪俞子毅来时,见韩氏神色憔悴而极度疲累的样子,就十分担心,此时便劝她道:“母亲这样下去,只怕泓砚即使好起来您也要撑不住了,这里我来看护,照料有丫鬟婆子们,您还是去歇息吧。”
韩氏点点头,但仍是坚持等到太医为泓砚施完金针,才回四宜居歇息。
方泓墨送走母亲,回到床边,瞧着面容削瘦、苍白憔悴的泓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屋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每隔一小会儿,丫鬟便要替方泓砚喂一小勺清水,隔半个时辰,喂几口参汤。
方泓墨守了半个多时辰,看着丫鬟替泓砚喂了两次参汤,大多都从嘴角边流走,而不是咽下去了,只怕他凶多吉少,心中只觉悲哀,还有深深悔意。
虽然泓砚种种作为让人不齿,毕竟是自己亲弟,若是自己重生后能对泓砚多些留意,多加管教与引导,也许他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床上的方泓砚却忽然咳嗽起来,参汤更多地从他嘴角流走,听雪惊慌失措地看向方泓墨:“大少爷,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方泓墨却猛地站起身,显得惊喜万分,会咳嗽只能说明一件事——泓砚醒了,却让参汤呛着了。
他疾步走到床前,仔细察看泓砚,见他呛得难受,便对听雪道:“先别喂他参汤了。”
说着将泓砚从床上扶坐起来,拍击他后背。
方泓砚又咳了一阵才平复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双眼缓缓睁开,茫然无神地看着前方。